初四晚间,赵明礼一家才返回,一进巷子,但凡碰上的人都要问候一番,倒叫赵明礼和陈氏心里有些不放心。急急进了家门,见小小无恙,蔡家小婶子那日是站在门内旁观了全程的,将事情从头到尾地学了一遍,惹得小小红了脸。陈氏拉着小小的手不停感慨,觉得就算是自己,恐怕也不能做到比这更好了。</p>
    唯有赵明礼看着忧心不已。自己的母亲自己心里有数,出了这事,孙家肯定会找上门去,倒是赵李氏定然是要出这口气的。</p>
    蔡家小婶儿讲这事的时候,赵明礼和陈氏并没避讳着天赐兄弟俩。赵明礼是觉得,如今两个儿子年纪也算不小了,自己是在这人情世故上头吃过亏,这性子已经如此,估计也改不过来了。只怕两个儿子能通透些,不要跟自己一样吃亏,所以家里的事情也不瞒着他俩,反而偶尔会问问他们的主意。</p>
    待蔡家小婶儿离去,一家人重新落座,赵明礼先是好生感谢了田丰一番。那日若不是田丰在家,小小还不定要吃多大的亏呢!人家之所以没敢硬冲进来,多少都是慑于田丰的身份,怕招来祸事。若是只有小小一人,便是街坊们相助,也是讨不了什么好的,哪能像现在这般,全须全尾地站在旁边跟陈氏说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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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田丰出去了,赵明礼这才问起小小详细的经过。有的事情虽然听旁人说了,总是要听当事人说说才好。</p>
    小小未曾隐瞒,将经过说了一遍,说到那孙氏是坐着大红轿子,带着嫁妆,由吹鼓手吹吹打打送到赵家门前的时候,就连天赐天佑都气得发抖,天佑按捺不住大骂道:“着实可恶!父亲,这是在害您啊!”</p>
    赵明礼如何不知?不过一个妾罢了,搞得这样大张旗鼓的,这不是摆明了他赵明礼连家事也管不好,甚至可以叫人扣上“宠妾灭妻”的大帽子么?不过他想得更远些,孙家如此做派,到底是孙氏自己的想法,还是赵李氏的意思?</p>
    可无论哪一种,都说明了赵李氏的态度,就是想让赵明礼接纳这个妾侍,还要闹得人尽皆知,摆明了抬举小妾,打压他的结发妻子。</p>
    陈氏还没想到那么多,总觉得这事差不多也解决了,心情舒畅,含笑听着小小说话,见天佑气愤,她还出言安慰道:“既然已经过去了,也没让她进这个门儿,就不要大叫大嚷的,倒显得咱们失了身份。”</p>
    没错,身份。如今赵明礼的身份可不同以往,他是施州府新晋的举子,更是施州府试并入江陵府之后第一次应试出的举子。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仅凭这些,赵明礼都觉得自己没有继续参加科举,而是到吏部报备的举动是正确的。按他自己的想法,就是为了促长施州府向学的风气,自己想谋个小官的愿望都是能够实现的。</p>
    可如果这个关头上让赵李氏给搅合了,就实在令人着恼。</p>
    小小继续讲着,待说道她斥责孙氏“无信不义,鲜廉寡耻”的时候,天赐和赵明礼都是眼睛一亮,这话可说得太漂亮了。天佑拍手笑道:“说得好!”赵明礼却突然问道:“小小,这些道理是谁告诉你的?”</p>
    小小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恍然自己说得太过尽兴,竟然是忘了掩饰一二,一个六七岁的小娃儿能说出这番话来,确实有些惊骇了。不过她又不傻,眼睛一转就回到:“有的是平时听夫人教导的,可有的好像就长在脑子里头,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冲口就出来了。”</p>
    赵明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天赐在旁出声道:“小小说得倒是极对,这女人可不就是无信无义,鲜廉寡耻么?父亲,前些日子儿子偶读到本朝律法,像这样的情况,若是告到官府,也够得上骗婚了吧?”</p>
    赵明礼被他一问,收心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叹气道:“自然是够的。可总归不过是个弱女子,你奶奶也定是应承了人家的,若是告官,就要牵扯出自家人来。不妥,不妥。”</p>
    天赐板着脸,并不因赵明礼的话高兴或是失望,只是淡淡道:“孩儿只是想到这节罢了,又不是要撺掇父亲告官。”</p>
    陈氏也打了圆场:“今儿刚回来,小小事情也办得漂亮,合该记上一桩功劳才是!”看了看小小身上那件去年的夹袄,显得有些单薄了,便拉着小小的手道:“明日咱们细细量个尺寸,我给你做身新棉袄,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p>
    小小受宠若惊,连连摆手:“我的袄儿还能穿哩,不用再费功夫了。”天佑看见嘟囔了一声:“有新衣裳也不要,真是个傻瓜!”大家听见,取笑了天佑一遭,便各自安置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