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五郎还能捡哥哥们的旧衣裳，可天赐的衣裳需得另外裁制，还有大妞、二妞的衣裳，也短了许多。妯娌三个都忙活起来，王氏和陈氏女红不精，裁布还是拿得出手，小李氏手艺好些，做几件孩子衣裳也还是忙得过来。</p>
    几日功夫下来，天赐、大妞、二妞都穿上了新衣，没有新衣的，也拣哥哥们的旧衣改了穿了，人人都乐呵呵的。</p>
    可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提过小小的事。她摸了摸露出手腕的夹袄，天气转暖，她也没有替换的衣物。不禁发起愁来。</p>
    施州的天气很奇怪，正月里还是寒风凌冽，刚过二月二，太阳一出来。就像立刻蹦进了活力四射的春天。有爱美的妇人已经换上了单薄漂亮的春装，摘一枝野花插在鬓边，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p>
    早上还好。一到中午，小小就觉得全身是汗，背心里头都湿透了。到了天一黑，温度又降了下来，湿透的衣服贴着身子，冷冰冰的。这一冷一热之下，没几日功夫。小小便病倒了。</p>
    最先发现小小生病的是天赐。</p>
    赵明礼的蒙学已经开了，每天早上起床后带着两个孩子去给赵李氏问安，之后再去学馆。这一日早间，小小便觉得有些头疼，天赐他们进来给赵李氏问安的时候。她正端着有如千斤重的药碗给赵李氏喂药。</p>
    请过安，赵明礼接过药碗替赵李氏喂药，天赐眼角扫到小小，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小你怎么了？脸好红啊。”</p>
    小小不想说话，只是摇了摇头。</p>
    天赐又打量了她一眼，问道：“你是不是身子不爽快？”说话间就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p>
    赵明礼看见，正准备训斥儿子，男女授受不亲，七岁便不同席。更何况如今小小是二郎的童养媳，论理，天赐身为小叔子，怎么能去摸嫂子的额头？</p>
    谁知天赐惊叫一声：“你发烧了，好烫啊！”</p>
    赵明礼闭了嘴，转手也摸了摸小小的额头。皱了眉道：“果然是病了。怎么也不说呢？”</p>
    小小无法只得开了口：“不打紧，待会儿喝碗姜汤睡一觉也就好了。”</p>
    赵明礼点点头，带着一步三回头的天赐和天佑走了。临走前提了声小小生病了，小李氏赶紧把她叫到后厨里熬姜汤给她喝。</p>
    王氏却怕小小生病过给赵李氏，便与陈氏商量，让大郎二郎还是住进东厢照顾老人。如今赵李氏恢复得不错，手已经能动了，每日让人搀扶着下地，也能站上一会儿。小小身子单薄，不方便照顾老人，还是大郎二郎两个得力些。</p>
    陈氏觉得也是，午饭时就跟大郎二郎说了，将小小重新搬回东厢阁楼下头安置了不提。</p>
    小小喝了姜汤，本来就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勉强支撑着收拾完，也顾不上打量变了模样的东厢阁楼下头，蒙着头便一觉睡了过去。</p>
    这一睡便直到第二天早上。</p>
    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想要起身却觉得浑身酸软动弹不了，喉咙里头也火烧火燎的，想要喝口水，却连个人影子也看不见。</p>
    大概是生病的时候会特别脆弱，小小躺在床上，无声地哭了起来，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直往下滚。</p>
    正哭着，天赐天佑进来了，见她流泪，天佑便慌了神：“小小，你怎么了？要不要紧啊？”</p>
    天赐伸手往她额头上一搭，还是烧得烫手，也着急了：“还发烧呢，这可怎么办？”</p>
    想要喝口水，半天也没能发出声音。那哥俩却转身跑走了，急得小小仰天长叹，想要喝口水就这么难么？</p>
    陈氏几个下来看了一遭，也慌了神。赵明礼便叫大郎去府城请个大夫来，却叫王氏拦住了：“咱们庄户人家的孩子，哪里有那么讲究的？这若是寻常的头疼脑热都得请大夫吃药，那可真是供不起啊。”</p>
    二郎在旁听了不高兴：“娘，小小这病得很哩，不请大夫怎么成？”</p>
    王氏气得拧他耳朵：“你这臭小子，这媳妇还没过门就把老娘丢到一旁了？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啊？”</p>
    家中银钱不多，陈氏也舍不得请大夫给小小看病，可小小这状况瞧着实在不好，从昨日就开始发烧，这都一天一夜了也没见退一点儿，若是弄出毛病来可怎么是好？</p>
    赵明礼也明白这令人为难的境况，还是咬了咬牙吩咐大郎：“你出村看看，可有那游医，若是没有，就去府城请大夫来看看罢。总不能叫孩子一直病着不是？”</p>
    不待大郎答话，二郎便挣脱了王氏的手跑了出去，口里嚷嚷着：“我跑得快，我去吧！”</p>
    惹得王氏又跟在后头骂了一回。(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