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午晌赵老大没家来，王氏便寻思着他是不是又去耍钱了，吃罢午饭便一摇三晃地出来找，村里没有找到，便往府城方向去。他常在府城边一户人家做耍，王氏是知道的，今儿李家二哥过来，王氏有心递个话儿给赵老大。</p>
    李家往日里跟赵李氏最是要好了，可人家背了东西过来，赵李氏都给推了，可见老太婆是铁了心的。王氏知道赵老大已是应承了别人，赶着想告诉他莫要在外头瞎开口，免得到时收不了场，因此想早点找到自家男人递个话过去。</p>
    当然，这缘由是不会对陈氏说的，只说是出门偶遇的，至于为啥不是在村中偶遇，而是跑到村外路上偶遇，她也懒得说，陈氏也懒得问。</p>
    遇上廖家婆娘时，她正跟同行的一个婆娘闲话，说起免税的事情，人家捧了她几句，她便得意起来，好似那秀才是自家男人一样。</p>
    廖家婆娘在旁听见了，便冷冷刺刮了她两句。这话赶话的，越说越不是那么回事儿，不知怎么就扯到往年赵明礼的婚事上头。</p>
    廖家婆娘姓孙，往年许给赵明礼的正是她嫡亲妹子，因着赵明礼逃婚的事儿，妹子没少受人家白眼，就是嫁了人，也因着这一场事情在婆家抬不起头来。</p>
    眼见着赵明礼如今风光了，廖家婆娘心中有气，憋了更不是一天两天。话说到上头，两人言语间都不怎么客气，廖家婆娘毕竟彪悍些，扑上去就将王氏按在地上一顿撕扯。</p>
    王氏哪里是常年做活的廖家婆娘对手？当即就落了下风，努力了半天也只抓散了对方的头发，挠到一下。</p>
    毕竟人家是村长婆娘。王氏在村里人缘也不怎么好，待得旁人来劝架，也是偏心的，明着是撕扯两人，暗地里却是按着她，让廖家婆娘好好出了一顿气。等到大郎兄弟两个赶来。才算是真正将两人撕开。</p>
    后头差不多陈氏几个过来都看到了。</p>
    听了这缘由。几个人都是一阵无语。说复杂，这新仇旧怨的，确实复杂；说简单，不过就是妇人们之间几句寻常口角而已。能论断个啥？</p>
    王氏兀自数落着廖家婆娘。陈氏却渐渐皱起了眉头。如今赵明礼的学馆办在廖家空屋子里头，束脩都已经收过了，若是因为两家打架的事情影响到赵明礼的学馆。又是一桩难事。只是不知今日廖大嘴上何处去了，也没个人出来主持一下公道。</p>
    这事实在难以处置。</p>
    廖大嘴是村长，赵明礼是当下炙手可热的秀才；大家都是一个村儿住着。成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前有赵明礼婚事的事情，后有这一档子事，弄不好真要结下仇怨。</p>
    而且看廖大嘴的娘走时那德行，说不定真就结成仇怨了。</p>
    谭家坝本就是各地逃难迁徙过来的，不过是正好住在一块儿，也没个宗族、长老的管管。都是按着辈分儿算，辈分儿大。年纪长的人管一下。</p>
    陈氏能想到的，烦扰的，也不过这些罢了。</p>
    可赵明礼毕竟是谭家坝土生土长的，想到的更多。廖大嘴能当这个村长，除了他廖家跟土王有些干系之外，与他年轻但是辈分高也不无关系。</p>
    这事，真有些难办。</p>
    晚晌吃饭的时候，赵李氏就知道这事了。她也没说啥，反而提起了李家的事：“老二，你寻一日上你堂舅家看看去，虽不能帮忙，好歹都是亲戚，也该走动走动。算下来你回来几个月了，还没去过呢。唉，也不知你堂舅近来如何了。”</p>
    赵明礼低头应了，也没多话。小李氏听着心情还是好了些，晚间收拾碗筷动作都麻溜了不少。</p>
    二房心思没在这个上头，可接连几日都没见着廖大嘴的人，说是府城有事叫去了，还没家来。</p>
    可怜赵明礼带着天赐两个，日日去廖家授课，顶着廖家人冷冰冰的脸色不说，连口热水都没有了。</p>
    陈氏一直担心的就是这个，干脆叫小小也不用做别的活，专管伺候大小三个男人的茶水。</p>
    天赐兄弟俩还好，赵明礼是要开口的，这大冷天莫说热水，连口水都没有，一天下来嗓子还不得冒烟？</p>
    刘妈妈用棉布缝了个套儿，里头厚厚实实地塞上棉花，套上竹筒，烧了热茶让她带去，方便赵明礼几个使用。于是小小每日里便在赵家和廖家之间往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