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赶紧躲了，没好气地说到：“你当我是救你来的？本就是老夫人叫老爷说事哩！”</p>
    天赐收拾了东西出来，不理会后头哄笑作怪的村童，三人便沿着村中小路家去。走到溪边，小小叫他俩下去，从怀里掏出几个烤熟的洋芋递了过去：“喏，刘妈妈知道你俩肯定没吃饱，特地叫我送这个来的。”</p>
    天赐吃了一惊：“那你还说是奶奶叫父亲回去？”</p>
    小小摆摆手：“那也没错。我刚出堂屋，被老夫人叫住了，吓我一跳，还以为被她发现了哩，谁知是让我叫老爷回去，我就顺便说了呗。”</p>
    天佑早就接了剥皮吃起来，嘴里含着东西含糊道：“你这顺便简直太是时候了。”</p>
    天赐也确实饿了，一边剥皮，一边问小小：“奶奶可说了是啥事找父亲？”</p>
    回想了一下，小小猜测道：“她没说，我也不晓得，不过估摸着是跟那免税的事儿有关吧。”</p>
    小小确实没有猜错。赵李氏还没算计清楚如何避这税更划算，赵老大又跟她说，有人托请说了，想跟赵家一处算这税赋，若是能免，就将免掉的一半送给赵家。结果赵李氏算来算去，怎么着全家都是在二十人以下，十人以上的框框里头，甚是为难。赵老大便出主意，老二不是跟学正大人相识么？不如让赵老二跟学正大人说一声，将自家算在十人以内的里头。这半成而已，对官府也没甚特别大的区别不是？</p>
    这个法子赵李氏听了觉得特别好，当时就坐不住了，正好见小小出门，以为她要出去做耍，便叫她去把赵老二叫回来，若是赶得及，便早些去府城一趟将这事办了。</p>
    赵明礼回来一听是这个事，顿时头大如斗，忙忙摆手道：“这个可不行。”</p>
    不等赵李氏撂脸子，赵老大就不高兴了：“多大点子事，二弟你推脱个什么？咱家这状况，人多田少的，每年那税粮一交，青黄不接的时候娘都得吃野菜哩。你是在外头花天酒地习惯了，看不上这几个粮食我知道，可这关系着咱一家老小的肚皮哩，你也不乐意去低声下气求人？”</p>
    赵李氏便沉着脸哼道：“你二弟这是翅膀硬了，也不在乎我这个老婆子的死活了。”</p>
    “娘，你这话说的……”赵明礼只有叹气，还是耐着性子给他们解释：“这户籍人口，各地知府衙门里头都是备着案的，哪里是想合便合，想分便分？那让别人跟着咱家户头交税粮的事情，赶紧别提，这么天大的笑话，闹出去咱全家脸都没处搁呢！”</p>
    赵老大便回头对赵李氏说：“娘，你看二弟不愧是衙门里头经历过的人，心里清楚哩。可人家都说了，户籍那块儿人家去改去，用不着咱们操心。”</p>
    赵李氏将眼一瞪：“听见啦？不用你操心这个，就让你去跟王大人说一声，咱家本身就只得减半那个框里头，就给咱挪到全免去，不过大人一句话的事情，能费多大点事？”</p>
    多大点事？先不提这人情得有多大，也不提人家卖不卖这人情，只是这件事，便是一个把柄，一个污点。赵明礼一门心思还要考举人做官的人，哪里能容得了这些个把柄落在别人手上去？</p>
    可这种事情他跟母亲和大哥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犟性上来了，梗着脖子就一句话：“那也不行，不去！”</p>
    气得赵李氏随手就把茶碗丢了过去，洒得赵明礼一身的水：“你这个孽畜，这是想气死我是吧？”</p>
    赵老大赶紧打圆场：“二弟，看你把咱娘气得！这么些年，娘容易么？你自己说说，你这才回来多久，把咱娘气了几回了？你那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孝为百善之首也忘记了？”</p>
    听见堂屋的响动，西厢阁楼里的陈氏和后厨的小李氏、刘妈妈都探出了头，见是赵老大伺候着老太婆在找赵老三的岔子，小李氏和刘妈妈对看一眼，缩了回去。陈氏攥了攥拳，还是进了屋，随手拿帕子攒着赵明礼袍子上的水渍，也不吭声。</p>
    待得赵李氏面上怒气平息了些，赵明礼苦口劝道：“娘何必管人家的闲事，咱家算下来虽有十几口子，但是小一辈的都还不算成丁，这样合计下来，咱家恰好在那十人全免之内。若是让别人家跟着咱家户头一块儿算，既是提携了这家，就不能忘记了那家，再怎么也不止二十人了，您算算，是全免合适，还是免一成合适？”</p>
    赵李氏一时没反应过来，赵老大就转开了心眼子，低头默算起来。看他这副模样，就是后头进来的陈氏也明白多半是这位大伯子又在老太婆面前嘀咕什么了，撇了撇嘴角，觉着腻味。</p>
    小小看着天赐兄弟两个吃完了洋芋，又细心地拿帕子帮他们把嘴角、手上的灰擦洗干净，这偷吃也是门技术，总不能刚进大门就叫人发现了吧？天佑笑嘻嘻地不以为意，天赐却红了脸避开了，自己接了帕子过来擦。</p>
    几人收拾好了刚刚上到路上，便碰到了大郎和二郎。大郎背上背着二妞，二郎背着猪草筐子，满满一筐子猪草压得他腰都挺不直了，见了他们还要调笑：“哟，今儿逃学了？看不我不告诉二叔，打折你们的腿去！”</p>
    大人们之间如何不提，几个孩子已是熟络起来，小小过去哄了二妞下来牵着，大郎便接了二郎的猪草筐子，几个人笑闹着朝家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