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英语课上一半,周意忽然想起了他的名字。
她的圆珠笔没芯墨了,甩了两下还是没有,她从笔袋里摸替换笔芯,脑海里就这么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名字——段焰。
不知道为什么,很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在楼梯转角遇见的那个男生就是段焰。
似乎每个校园一定会有这样一个男生,他长相出众,一点小事就能为话题,也能轻易得到女孩的喜欢,十分具有号召力。
段焰在正仁中学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存在。
周意之前听班里男生隐隐提起过,她当时没注意,现在细细回想起来,男生们提起段焰的名字时都会有一股追崇味道。
而女生私底下偶尔会讨论长得比较帅的男生,也总绕不开这个名字。
但他在刘宣平的口中是个不太好的人。
刘宣平去年教的周意高一的物理,当时应该也在带高二的物理。今年高二的升高三,他想专心给高三上课,便没再继续带周意那一届,也没有带新高一。
这话是周意班主任说的。
高二开学,他们原本的老师换了好几个。面对这样大的变动,班主任为了让学生和家长不要太担心,很详细的解释了各科的老师没能继续跟的原因,又介绍了现任老师的能力。
刘宣平不喜玩笑,上课极其严肃,给了学生很大的压力,但却也是唯一能百分百压制学生的老师,也可能是因为他还是教导主任。
但他偶尔会在课上说些别的,举例各种他带过的差生,如何不开窍,如何不上进,最后结局也不太好,不是在菜场卖菜就是在小厂上班。
接下来他百分之□□十都会提到当时在上高二的段焰。
刘宣平说他不守校规,校服不好好穿,上学总迟到,作业不交,考试零鸭蛋,这样的人以后卖菜都算不清到底收几毛。
他说的时候底下的学生谁也没吭声,或许在听或许没在听,大多数人觉得只要不讲课他说什么都行。
每个学校仿佛也一定会有这样一个在老师口中无可救药的学生,所以周意当时听的时候没什么想法。
她大概是那时唯一一个希望刘宣平好好讲课的学生,因为她不想下节物理课一口气听他讲差不多两节课的内容,来不及消化作业量也大。
回忆起来,好像只有这些,其余的周意也记不清了。
也许刘宣平说的大多数能对得上,但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以后会去卖菜的人。
英语老师在黑板上写着语法,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仅靠一人之力盖过了隔壁班的语文读书声。
最后还不小心劈了声音,惹的底下学生一阵闷笑。
英语老师扶着腰,也笑,然后慢悠悠的喝了口热茶,拿起三角尺敲了敲黑板说:“+behave助动词情态动词+主语,表示也这样,也如此。我举个例子,都仔细听,等会我抽人上来造句。”
周意回过神,目光落在黑板上,又分心了一秒后,她快速拧上笔芯,笔记本上写下知识点。
但写完后她的笔尖在英文单词边上停顿了一下。
段yan,哪个yan?
周意没想到会这么快再看见他,并且确定了他的名字。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教室里的学生一个个冲的飞快,整栋教学楼一瞬间沸腾起来。
周意圈了下要做的课后作业后把书一合也站了起来。
陈佳琪缠着饭卡的带子转啊转,催周意:“快点快点,今天食堂好像有鸡排饭,不知道人会不会突然多起来。”
食堂在教学楼东后侧,面积不大不小,平常去吃饭的学生不算多,会排队但不会特别拥挤,因为食堂的饭菜比较一般,鸡排饭是今年的创新。
周意和陈佳琪都是对吃不太挑的人,食堂的饭菜足够满足她们的需求。两个人平常都是慢悠悠的去吃饭,难得今天陈佳琪急了一下。
周意笑了下,说:“走吧,人应该不会很多的。”
雨过天晴的中午日头很烈,走出教室时两个人都不禁眯了下眼。
“真刺眼,不过还是不下雨好,不然体育课就没了。”陈佳琪抬手挡脸,庆幸完后扭头去看周意,一看吓一跳。
阳光下,周意的脸色很不好,嘴唇十分苍白。
她惊讶又担忧的说:“你怎么了?嘴唇好白啊。”
周意后知后觉的摸了下自己的唇。
“很白吗?”她问。
陈佳琪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递给周意,“你自己看。”
周意一照,不仅白还有点起皮。
但她没身体地方似乎没什么异样,周意把镜子还给陈佳琪,不太在意的说:“没事,大概是因为早上没吃饭吧,等会吃点东西就好了。”
随着人流,两个人下楼。
陈佳琪瞅着周意,“你怎么回事啊,早饭不吃不饿吗?你也早说嘛,我今天带了小面包的。还有啊,你说你失眠,为什么啊?是因为选了理科压力太大?”
她记得放暑假前周意说过,她想选文科的。因为周意总觉得即使自己成绩不错,但从小到大学数理化还是有点吃力,如果难度加大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
结果一开学她直接选了理科,一开始陈佳琪想这样的学霸,年级第一,选什么都一样,后来又想难道周意是因为看她选了理科所以也选的理科?好朋友难分难舍?
当然,陈佳琪也只是胡乱想想,问起周意的时候,周意没有隐瞒的说这是她妈妈的意思。
陈佳琪不好说什么,只笑着说:“你是学霸诶,理科肯定难不倒你,就算难,还有我给你垫底。”
周意当时也笑,只不过她的眼里似乎浮着很多心事。
眼下,陈佳琪只能把周意的失眠和选理科联系到一起。
周意点点头又摇摇头,等到走出教学楼,周遭没紧挨着人的时候,周意缓缓说:“七月份一直在做题整个人有点晕,我妈也说了一些让我不太开心的话,我总是有意无意的会想到。后来稍微好了一点,但开学后确实压力也很大。”
陈佳琪微微张了下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太擅长安慰人,特别是牵扯到家里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