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姐这番话是很不客气的,陈公子此时脸色一阵青白,只是他一向拿规矩说事情,而李月姐除了语气不是那么太客气之外,也处处拿规矩压他,他还真反驳不得,而另一方面,他也还真不敢跟李月姐较劲儿,一来,他是客,除却定亲的缘故的话,那他就没了立场,二来,李月姐的夫婿那怎么着也是正五品官员,再加上一副拼命三郎的驾式,别看淮安官场的人恨郑六郎恨的直咬牙,但真要出面跟他作对的话,却没几个敢真刀真枪的,所以,尽管陈公子有再多的不甘,这会儿只得灰溜溜的离开。</p>
不过他尚嘴硬的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至于住处,便不劳郑夫人操心,告辞。”那陈公子拱拱手,颇有些硬气。便拂了衣袖,准备离开,至于这一顿饭,他也懒的吃了。</p>
“怎么?陈公子连书箱行礼也不要了,还是等一下,我让人给你收拾再叫车子送陈公子一程吧。”李月姐叫住陈公子道。</p>
一边胖嫂之前叫这陈公子气的不行,这会儿见李月姐赶这陈公子走了,别提多解气了,快嘴的道:“大姑奶奶,我去收拾。”胖嫂说着,又冲着僵在门口的陈公子道:“陈公子,你也一起来吧,省得万一少了什么东西也好分晓清楚。”</p>
那陈公子胀的一脸通红,给气的,他本想萧洒的离开,再约几个同窗来拿行礼,也让大伙儿见识见识李家人的嘴脸的,不成想,算盘又落空了。</p>
只得恨恨的跟着胖嫂一起回屋。</p>
不一会儿,胖嫂便整理好东西,一手一个包裹,一手一只书箱,跟送瘟神似的送陈公子出了门,到得门口,又套了驴车,准备送陈公子离开。倒不是胖嫂要讲礼节什么的,若按她的心思,那直接将行礼丢门外了了事,只是,这毕竟牵涉着月宝儿,怕陈公子胡闹,自是亲自将他送的越远越好。</p>
不过,人家陈公子不领情,看着隔壁姚家婶子赶着牛车,装了几筐大枣要去城里卖,便丢了一块碎银子,要搭便车。</p>
嘴里更是嘀咕着:“恶妇,唯女子于小人难养。使不得回去找李五郎讨说法。”等等。</p>
姚家主婆看了他一眼,无可无不可的让他上了板车,然后赶着牛慢悠悠的离开了屯子。</p>
“切,我还省事了。”胖嫂又回头拴好了驴,然后回屋里把事情一说。</p>
一听陈公子坐了姚家主婆的牛车走了,李月姐嘴角抽了抽,以她对姚家主婆的了解,一会儿有好戏瞧了。</p>
果然,没一会儿姚家主婆便甩着脚板回来了,在李家门口探望了一下,便推门进来。</p>
李月姐瞅着她进来,便笑着招呼:“姚婶儿,菜还热着,来喝一盅,说道说道。”</p>
“好咧。”姚婶儿应声坐下,一边月宝儿碗筷早准备好了摆上。李月姐拿着酒壶,给婉婶儿倒了一杯,自家酿的米酒,醇香着呢。</p>
姚家主婆咪了一口,然后试探的问:“客人住的好好的,咋把人赶走了,这一路上他可没少抱怨啊。”</p>
“江淮世家公子,咱们这等人家哪里侍侯得起。”李月姐淡笑道。</p>
“什么江淮世家公子,那真正的世家公子的气度我也是见过的,哪象他这样,虽然我不待见当年的于子期,但说起来,这位比起那姓于的,差的可不是一点两点,便是那姓于的也不敢自称世家公子,我看这位也不过是个破落户罢了,连个书童也没有,象什么世家公子?”姚家主婆嗤之以鼻的道。</p>
随后又打听着:“听说,你家墨风把月宝儿许给他了?”</p>
“姚婶儿,没这回事。”一边月宝儿急切的辩解道。李月姐哪还不知这丫头的心思,便拍了拍她的手,劝她稍安勿燥,然后才道:“宝儿的婚事自有她二哥二嫂作主,哪轮得到小五作主了。”</p>
“哦……”姚婶儿长长的松了口气。</p>
李月姐这时却问:“对了,婶儿是去卖枣子吧,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也没看见车。”李月姐反问。</p>
“车在岭坡那里坏了,没法子,只能丢在一边。我让我家天青在那里看着呢,等会儿我叫人去把车子拉回来。”姚婶子一脸倒霉的样子道。姚天青是姚家最小的小子。</p>
“那陈公子呢,他好象是搭了您的车吧?”李月姐一口酒差点呛到,姚婶子狠,岭坡那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p>
“他要是有耐心等,那就等着呗,不过,我可说不准什么时候再去,若是没那耐心,那就只能慢慢走了。”姚婶子道。</p>
“哈……”李月姐和姚婶子相视一眼,便笑开了。</p>
想象着,陈公子自个儿背着书箱,提着包裹,徒步回城,也够他受的了。</p>
“月姐儿啊,瞅我家喜福怎么样,你也看到了,我家里的成衣铺和布庄全是那小子一手在打理,别的不说,能干勤快,那小子可是个会疼人的男人,更重要的是咱们庄户人家,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一心一意的疼人,月宝儿要是进得我家,别的我不敢打包票,但至少在这方面不会受委屈。”姚家主婆这会儿打开天窗说亮话,她心里急啊,这姑娘大了,便招人掂记,而自家喜福小子,又是个认死理的,这陈公子在李家的这几天,喜福就病倒了,所以,她想趁着李月姐在的时候定下来,这李月姐虽然出嫁了,但她的话,李家却没人敢不听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