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当家的上路了……”这时,郑屠红着眼,走向外面的船头,冲着周围船上的人吼叫。立时的,每艘船上的人都应和起来:“郑大当家的上路了……”</p>
之后每船都响起一阵双响炮的声音:“嘣……啪……”同时每个船头都挂上一块白麻布。而所有的漕帮弟子都单膝跪地。</p>
周围的船上的人一片哗然,这种情形只有一个可能,郑大当家的最终没有挺过去,走了。立时的,除是外地的商船,凡是本地的船只,俱在船头挂上了白麻。便是外地的船,见此盛景,又或许是为了结份善缘,最后也在船头上挂起了白麻。</p>
运河上空立时候飘着一股子悲怆的气息。</p>
此时,郑大娘子平静下来,便打开提在手肝上的包裹,里面是前两天准备好的寿衣,就在船上,亲手为郑大收敛,棺材早就准备好,是柒了七遍柒的红木棺材。</p>
漕上人死于漕是宿命,在船上入棺亦是一种庄重的仪式。</p>
洗漱,换衣,梳头,等等,一系例做好,然后由着郑氏兄弟抬着郑大的遗体,全对着滚滚流水,放入棺中。</p>
未时,两股船汇成一股,行到了西仓码头。</p>
抬棺回郑家大屋,需得在家停灵七七四十九日放才入葬。</p>
而各地坛口,以及漕帮兄弟会在这段时间来吊唁。</p>
“当家的,阿牛,我领你们回家了……”码头上,郑大娘子的声音竟是出奇的平静。</p>
“起……”一众汉子大声的吆喝,走在最前面的是郑大的棺材,十二人抬,一步一吆喝,缓步走过隔板,走上码头,后面紧跟的是郑铁牛的棺材,八人抬。</p>
李月姐和铁牛媳妇儿扶着郑大娘子走在前面,郑家兄弟扶棺前行。</p>
整个队伍,除了抬棺人的脚步声,再也没有一丝毫的声音,身后的船上,双响炮响个不停。而沿途,不时有人加入队伍,送郑大当家的回家。</p>
“没看出来,郑大在通州短短几年,竟是赚得了如此声望。”码头边的一家酒楼里,原来的二王爷,现今的永宁帝板着一张脸就坐在二楼窗边的一间雅坐里,看着码头上的这一幕,低语的道,他边上,三贵恭身侍候着。</p>
淮安民变,直接影响到了漕粮入库,而京通二地的漕粮又关系着京城以及边军的稳定,永宁帝心急如焚哪,便带着一干人亲自来了解情况。正巧让他看到了这一幕。</p>
“说起来郑大在漕上这几年是颇有建树的,当年通州一盘散沙,虽有铁九郎,但当年,铁九郎太年轻,不足以服众,是郑大接手通州帮后,通州漕帮成了北面几家坛口的头儿,私底下,众家坛口都以郑家帮马首是瞻,郑大行事一来够狠,二来对自己兄弟又颇讲义气,他这性子最适合混江湖的。再加上,郑六郎这一年县太爷做的颇是稳当,尤其这一回的通惠河工程以及难民收容,没有留下一丝后患,很是难得,所以,这几年来,郑家在通州声望很是不错。”三贵道。</p>
“嗯,郑六郎这小子这些年算是历练出来了,办事越来越稳妥了。”永宁帝淡笑的道。</p>
“只是如今郑大走了,通州帮怕是又要乱了。”三贵又有些遗憾的道。</p>
“他们郑家不是还有一些帮子兄弟吗?怎么,还守不住一个坛口?”永宁帝拧着眉,一脸不悦的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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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就坏在他郑家兄弟太多,偏这回郑三郎跟郑大一起走了,郑家大房没有合法继承人,而郑家二房,郑铁梨郑铁汉,这两个是郑家第三代的大郎和二郎,虽然跟着郑大的时间比较短,但二人颇为勇武,在帮中兄弟中人缘不错,而郑圭郑癸,郑家四郎和七郎,是属于郑家四房的,其中郑圭是最早跟着郑大的,颇有些心计,其七弟郑癸更是力挺他,在帮中自有一部份支持的力量,平日里二房和四房的这几个兄弟便时常的别着苗头,不过,有郑大压着,他们起不了什么风浪,只是如今郑大走了,郑家大房没有合适的继承人,这郑家二房和四房的兄弟又互不服气,为着这大当家的位子,少不得有一翻争斗。而郑家这一乱,怕被别人有机可趁……我要不要……”三贵低低的分析着,如今他暗地里行的事情,各家的底他都清清楚楚。</p>
然后恭身的问,看看他要不要插手。</p>
“这件事先别插手,静观其变吧。”永宁帝冷冷的道。对于他来说,现在最紧要的是今年的漕粮必须按时到位,实在不能倒位的也必须作好调剂,以保证明年春天必须到位。要不然,京城和边军就要乱了,想着,永宁帝浓浓的眉皱成峰尖,微薄的唇也紧紧的抿着,之前他已经查看过京仓和通仓了,仓贮的情况不容乐观哪。</p>
这粮食不稳,便是人心不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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