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家欢喜几家愁,周家被抄了,自是惶惶,但柳洼河工衙门的人终于放出来了,各家亲人自是欢喜无限,心中的一块大石也放下了。</p>
“月娇,快去生个火盆子,让你二哥去去霉气。”中午,郑典陪着墨易回来,远远的看到月娇在那里探脑袋,便嚷着道。</p>
月娇看到两人,欢喜的一声尖叫,便接着月娥转身去了灶间,嘴里还嚷嚷道:“大姐快来,二哥回来了。”</p>
李月姐这几天一直在打听着墨易什么时候能出来,今天本打算过午后又去衙门一趟的,没想到这会儿墨易竟已经到了家,便快步出来,看到郑典正陪着墨易,两个有说有笑的。</p>
“大姐,让你担心。”墨易见到李月姐,眼眶有些微红的道。</p>
“呸,你这小子,大姐为你担心还不是应该的啊。”李月姐口气嗔道,眼眶也有些微红了,一边郑典一脸饶有趣味的看着。</p>
“还不快进屋。”李月姐便没好气的瞪着这两人</p>
“进屋可不急,墨易这一身牢里沾的霉气还不得去去啊。”郑典在一边笑道,正说着,月娇便端着火盆过来,放在那门坎上。墨易站在那里看了看众人,然后一步从跨过火盆进了屋,立时的,一屋子人便拍着巴掌欢笑了起来。</p>
月娥又在厨房里烧了热水,李月姐在灶间炒了几个小菜,又让月娇去打几角酒来,墨易安然出得大牢,自是要庆祝的事情。</p>
一盘水笋炒干子,一盘腌白菜丝,一碗雪菜豆腐汤,再一盘熏肉片齐齐上了桌,没一会儿,月娇便打了酒来了。</p>
李月姐便陪着墨易和郑典吃一杯。</p>
“案子判下来了吗?怎么说?”李月姐夹了一根白菜丝放进嘴里问。</p>
“溃坝的事情于我们无关,不过,当初杨大人收回扣的事情还是爆了出来,衙门上下大家都是得了好处的,一个也没跑掉,多得的回扣要全部吐出来,不过,这次河工衙门组织百姓撤走及时,避免了大量的人员淹死,以杨大人为首的河工衙门也是有功的,所以功过相抵,不罚也不赏。”墨易痛快的喝了一杯酒道。</p>
“平安是福,不罚就行,咱们倒也不贪他们的赏。”李月姐道,这个情况在她的预料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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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县府对于柳洼河工衙门怎么说?”这时郑典又问。</p>
“还有怎么说的,如今柳洼都没了,自然是裁了,杨大人说他要回淮安了。”墨易道。</p>
“那你们这些人呢?”郑典皱着眉头问。</p>
“我们不知道,反正也没有人管,原来河工衙门是属于户部的,但户部要管的也只有杨大人一个,我们这些人都是聘的,便是原来我升任的柳洼监仓户部也不认了,想来最后的结局大概是各回各家了吧。”墨易有些失落的道。</p>
“没办法,人离乡贱,先走一步看一步,把户籍落实,再租点田地先种种,等到安定了,再找人使使银子,通州这里,要找份差事不难的,各衙门公署且不说,便是河道,仓廒,粮道,以及各仓的监督主事,再加上土石二坝的转运公署,哪处不要用些得力的人?你是干河道出身,要找个差事还不是顺便的事情。”</p>
郑典道,喝了口酒,又哈哈一笑:“再不行,暂时可以先跟着我家大伯跑跑。”</p>
“漕司不是收了你家大伯那一块吗?”李月姐奇怪的问。</p>
“漕司那帮人全是跟红顶白的,迟早要收拾他们,他们以为收了漕运一块,我郑家就没路子啦,哼,我大伯经营了漕运这几年,总还不要给自己留一手,漕司那一块没了,还有京里的内府呢,前年,我大伯就使人跟内府的人牵上了,接下了内府的白粮运纳,每年有二十几万石的运量,再加上私带的货物,那收益也不差的。”郑典道。</p>
所谓的白粮运纳,是由江南的常州,苏州,嘉兴,湖州等地运往京城的粮食,这些粮食不在漕运数额之内,它们直接纳于朝廷内府的供用库,酒醋面局,光禄寺,惜薪司等衙门的。</p>
能拿下内府的这趟子事,郑家大伯是下足的功夫的。</p>
墨易和李月姐相视一眼:“嗯,我先看看,先把家里安顿好再说。”</p>
“自当如此。”郑典点头。</p>
然后告辞,他也要去跑落户的事情。可以说,现在所有的柳洼人都在跑这事情。</p>
“等一等。”李月姐说着,便快步回了屋里,拿出一双鞋子出来递给郑典。</p>
郑典接过,便夹在腋下,朝着李月姐嘿嘿一笑,便离开了。</p>
对于李月姐来说,溃坝案至此再跟她李家没任何关系了,至于周家,便是审清,但那案子还要经过三司评定,一时半会儿判决也不会马上下来,但最后的结局无外是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