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抓宋江!”</p>
“抓宋江!破梁山!”</p>
“杀!杀啊!”</p>
一时间郓城县里四面都是官兵抢天动地的喊杀声,将那冲进城去的梁山众人唬的魂不附体,那些喽啰虽然与官兵大大小小也打过不少仗,可是,却都是在山寨里,借着熟悉而有利的地形展开的极有把握的攻势,而眼下却与曾经大不一样了。宋江被中喽啰卡在街道中间,前不前后不后,而说实话,虽然他极力想要安耐住手下众人的军心,可是,自己却是个明白人,晓得这城里的官兵如此作势,其背后必然有雄厚的兵力,不是打虚枪,而宋江更是晓得在这要紧的时候,“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千万不能错的半分,可是,事发紧急,宋江心里更无良策,左右一犹豫,自己也很含糊,不知道城里官兵的布置和兵力的虚实,实在不知道个去处。</p>
梁山这边的将令没有及时地传达,而前后四千多人被堵在一条条街道里,实在像是被卡在洞口的巨蟒,进退维谷。宋江不甘心这样退出去,他也晓得手下的喽啰,很是担心万一喊撤,会前推后涌乱作一团,那时候局面就更不好收场了。眼下只有杀进去了,或许还有一拼,宋江心念一转,当下便大喊道:“不要停,朝前杀!冲进衙门者,重赏!”</p>
宋江这一句号令传下去,很快就淹没在四周的喊杀声中,原来在这个时候,街道两旁的房檐上闪出不少官兵来,手里持着箭羽,朝着下面射将下来,一时间,梁山众人乱作一团。前锋营的李俊、穆弘、邓飞,自从李逵自己杀上城门之后,这三人便带着手下喽啰沿着大道一路杀进去,后面紧跟着的是中军秦明、花荣、戴宗、杨雄、石秀、马麟、王矮虎,再后面便是先前在城外虚张声势的后军,正是宋江带领着的张横、张顺、黄信、欧鹏、杨林一军,后来三军分别朝着北门、东门、西门去了。现在三支兵马处境相似,都在这巷道间突然吃了箭羽,索性那房檐上的官兵分布不多,箭羽下来,死伤者十之一二,带兵的众将还能挨得过去。可是,越往那城门的方向去,房檐上的官兵就越多,而在那些岔道上,更是杀出一队队五六百一组的官兵来,这些官兵手持长枪,突然发难杀将出来,将梁山各支兵马都冲的断断续续,有的收尾难顾,而带队的头领也发现,这些官兵中有些个带兵的偏将并非寻常鼠辈,颇有一番骁勇,而再加上躲在房檐上冷不丁射出的一支支呼啸的暗箭,更是让梁山众人防不胜防。时至此时,梁山当初冲杀进城的锐气都被挫败了,原来的英勇之气都像是被抹杀了,剩下的是一半人惊慌失措,而另一半人豁了命地狂野暴走。一时间各自为战的过激行为很快占据了梁山众人的心,哪里还号令得住。</p>
作为中军负责攻打东门的秦明、花荣、戴宗、杨雄、石秀、马麟、王矮虎,好在有秦明、花荣两个沙场将门之后,早先便怕有埋伏,将三千兵马分作七队,秦明、花荣各带五百,其余众人各代四百,如此一来,当下虽然也遭遇了官兵的埋伏但却可以将众人笼络在一处,杀往一处杀,冲往一处冲,那些房檐上的官兵,虽然身在暗处,可是却也逃不过小李广花荣的眼,只是,一个人总归是敌不过那些星罗棋布的官兵。好在中军中的将领各个都是好手,带着手下人直往东门冲,他们晓得不管发生什么,只要能将东门打下来,就是开了一条生路,休说他们,就是全军都有一条退路。</p>
可是在先锋营中,只有李俊、穆弘、邓飞三人带着千数人哪里吃的住那些官兵的攻打,早就哭爹喊娘,四下逃窜开来,全军顿时瓦解,哪里还有什么战斗力,更别说反击了,那里的官兵见了士气高涨起来,愈发穷追猛打。</p>
那宋江一队,也乱了,顾首不顾尾,饱受箭羽滋扰的黄信心里早就不耐了,眼看着九死一生,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当即便下令,叫自己手下的人将所过的房屋都放起火来,借着夜风这么一吹,火苗很快便蹿上了房檐上,那些或蹲或立的官兵此时都成了火上的蚂蚁,不是身染大火,就是被火势逼着舍身跳下来,而下面的梁山众人早就操刀上去砍了个稀巴烂,这火势一大,便很快蔓延起来,不但将这沿街的门面点着了,纵横连片的民房也被连带相继陷入了火海,一时间梁山军和官兵的厮杀声和着百姓老少的哭喊声,整个郓城县再无一分安宁。宋江借着大火,掉头往衙门杀奔过去,虽然遇到埋伏,但是他却在心里抱着一丝希冀,正是“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宋江坚信,只要将衙门打下来,就算整个官兵不被挫败,也会大大激励梁山众人的士气,到时候在整顿兵马,或杀将出去,或决一死战,那胜负都未可知。</p>
可就在宋江奔走到半路时,突然街面上绷紧出一道道绊马索,那些冲在前面的一片兵马顿时被摔的人仰马翻,宋江看的大惊失色。</p>
“有伏兵!有伏兵!”绿林军的队伍里顿时一阵慌乱。</p>
可就在宋江还陷在眼前的恐慌中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突然两面又飞出无数挠钩来,那一柄柄带着倒刺的挠钩错乱交织,但凡被那挠钩勾搭住的,都被生拉硬扯地拖倒在地,被那些倒刺扯碎了肌肉,刺透了骨骼,血淋淋地拖进两排的黑暗中去,随即便是唰唰唰唰地快刀响声,一声声被杀的闷哼。宋江听得也颇有些后怕,若不是身边的欧鹏挥舞兵刃挡开,方才也险些被这挠扯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