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叫唤,可把那小孙子吓得小脸煞白,哪里还敢去踢,缩在街边上一个劲的哭。</p>
这一老一少的动静顿时让周围的几家邻舍惊动起了身,纷纷都开了门出来,聚过来点灯一照时,只见遍地都是血粥,两个尸首躺在地上。</p>
众邻舍一把拖住那老少,直到蓟州府里陈告。</p>
知府听得出了血案,当即升厅。</p>
一行人跪下告道:“这老子挑着一担糕粥,泼翻在地下。看时,有两个死在粥里:一个是和尚,一个是头陀。两人身上都是身无一丝,身下押着一件女人的肚兜,一件女人的衣裳。头陀身边有带血的刀一把。”</p>
老头儿生怕自己与这事扯上关系,当下紧跟着说道:“老汉每日常卖糕粥糜营生,天天都是五更出来赶市。所以今朝才起这般早,和我这孙子两人只顾走,不曾留意脚下,不想走了半路竟然被什么一交绊翻,碗碟都打碎了。相公可怜小的!小的着实不知此事,只是瞧见血渌渌的两个死了,吃了一惊!叫喊起来,这才惊动了周围的邻舍出来,被错当做是贼人,倒被扯来见官!望相公明镜办察!”</p>
知府随即取了供词,行下公文,差方里带了忤作公人,押了邻舍王公一干人等,下来简验尸首,明白回报。众公干登场检尸罢了,回州禀复知府:“被杀死僧人系是报恩寺黎裴如海。傍边头陀系是寺后胡道。和尚不穿一丝,心窝上有一道致命伤处。胡道身边见有凶刀一把,脖颈处有一道浅浅的血痕,系刀刃抹杀所致。两人身下有一件女人的肚兜和衣裳,想必这其中必有一段风流,或许便是因为此事,两和尚才闹出血案来。”</p>
知府听了,点点头,转向身边的孔目,问道:“王孔目,现场你也看过了,此事你怎地看?”</p>
王孔目说道:“以小人所见,这事必然是两个和尚破了清规,为了女人才反目成仇,从现场来看,案情不外乎如此:这裴如海先下手将那头陀抹脖子杀了,丢下血刀,迈步便走,可是,却不想那时候头陀还尚有一口气在,拾起那刀来拼尽最后一口气,从后面将那和尚杀了,两人自此双双死在街上同归于尽。”说道这里,王孔目顿了一顿,说道:“过程也许不如我所说,但也不外呼此。”</p>
知府听了又是点点头,说道:“有理,与我所见略同!这案子需从这女人衣裳处下手,这般,你先带几个人去那报恩寺去巡查巡查,调查一下这两人的私下交情,顺便看有没有知道内情的人。”</p>
当下那王孔目便带了几个差役就此快马而去,在那报恩寺里查了个遍,鞫问缘故,里面的和尚却各不知情。</p>
王孔目回报知府,知府虽说要从女人的衣裳上下手,可是却如何下手来查却没有一丝头绪。知府没个决断,只有一叹。</p>
那当案的王孔目禀道:“眼见得这和尚裸形赤体,必是和那头陀干甚么不公不法的事,互相杀死,不干王公之事。那个老头和邻舍都教他们召保听候,尸首着仰报恩寺住持,备棺木盛殓,放在别处,立个互相杀死的文书结案便是了。”知府道:“也说得是。”随即发落了一干人等,不在话下。</p>
衙门里的这事轰动甚大,杨雄自然也有耳闻,一听说是报恩寺里的和尚被杀在街上,当下心里便是一震,到了衙门里一打听,果然是裴如海和一个头陀,这让杨雄不禁想到前一日石秀说得话来。当即往那物证房里走了一遭,一瞧,那女人衣裳瞧得甚是眼熟,竟然真的是潘巧云的。杨雄虽然犹如五雷轰顶,但哪里敢伸张,当下按捺在心里,默默走出衙门来往家里去。</p>
这和尚双杀之事,早就轰动了全城,各种版本被好事之徒编了又编。</p>
前头巷里那些好事的子弟做成一只曲儿,唱道:堪笑报恩和尚,撞着前生障;将善男瞒了,信女勾来,要他喜舍肉身,慈悲欢畅。怎极乐观音方接引,蚤血盆地狱塑来出相?想‘色空空色,空色色空,’他全不记多心经上。到如今,徒弟度生回,连长老盘街巷。若容得头陀,头陀容得,和合多僧,同房共住,未到得无常勾帐。只道目莲救母上西天,从不见这贼秃为娘身丧!</p>
后头巷里也有几个好事的子弟,听得前头巷里唱着,不服气,便也做篇《临江仙》唱出来赛他,道:淫戒破时招杀报,因缘不爽分毫。本来面目忒蹊跷:一丝真不挂,立地放屠刀!大和尚今朝圆寂了,小和尚昨夜狂骚。头陀刎颈见相交,为争同穴死,誓愿不相饶。</p>
两只曲,条条巷都唱动了。杨雄心里一清二白,当下寻思:“这事准是石秀做出来的。我前日一时听信那贱人的措辞错怪了他。我今日须得去寻他回来,在好好赔个不是,问个明白。”杨雄一面想,一面正走过州桥前来,只听得背后有人叫道:“哥哥,哪里去?”</p>
杨雄回过头来一瞧……(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