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在公司里看往年生意来往的账本，阿蕙对赵氏船舶公司的运营有了基本的了解。</p>
从茂城运货去马六甲海峡，单程的话，运费不过超过五万银元。这是普通货物的价格。</p>
易碎货物或名贵货物，运费在十万左右。</p>
曲峰林突然开出二十万这样的高价，那么去马六甲运回来的，自然不会是什么正经东西。</p>
不是军火，就是鸦片了。</p>
曲峰林做这些，阿蕙不惊讶。现在当官的，有几个干净？陈浩然不也私下里弄军火吗？</p>
她吃惊的是，曲峰林找她！</p>
曲峰林对阿蕙不会有什么好心的！只怕是用重金吸引阿蕙，让阿蕙把货物运过来，然后作为把柄，控制阿蕙和赵家。</p>
倘若阿蕙不听他的话，他就会把这件事宣扬出去！</p>
又是周薇的主意吧？</p>
阿蕙笑了笑，故意问曲峰林：“去南洋的话，用不了那么多的运费。赵氏船舶的价格表，我可以拿给您瞧瞧。”</p>
“不用瞧，就二十万！”曲峰林一摆手，豪气说道，“需要二十只大货轮，月底动身的话，八月初应该能回来。那时候，赵家的码头已经建好了吧？”</p>
“曲处长，能否相告是什么货物？”阿蕙道，“我们托运，向来要检查货物的。”</p>
曲峰林微愣，一时间不好开口。</p>
果然，说不出口的东西，就是不想让阿蕙知道！</p>
走私些假古董，抓住了可能会有昂贵的罚款！走私军火或者鸦片，那是要枪决的！</p>
当初阿蕙帮陈市长去了趟越南，是宁雍做的中间保人，阿蕙很放心。而且人家陈市长给了五十万的银元作为佣金，陈市长的为人，阿蕙也信得过。</p>
曲峰林区区二十万，是想让阿蕙欣喜若狂吗？况且，阿蕙不信任他。</p>
曲峰林不好答话，周薇便笑道：“是处长一些私人的东西。”</p>
“那我无能为力，倘若是私人的东西，不方便公开，请处长私人派船去运回来吧。”阿蕙笑着道。</p>
曲峰林顿时变脸，怒然瞪着阿蕙，眼神的意思很明白，他在怪阿蕙敬酒不吃吃罚酒！</p>
阿蕙端起高脚酒杯，轻轻抿了口周薇准备好的白葡萄酒，香醇在喉间荡漾，齿颊留香。</p>
见曲峰林瞪她，阿蕙回视他，道：“曲处长，您不用不高兴，每行有每行的规矩。我虽然暂代哥哥打理公司，断乎没有坏了这行规矩的理由。您也不是诚心做这笔生意。”</p>
周薇看了眼阿蕙，心里颇为惊讶。</p>
这姑娘挺有胆色嘛，曲峰林这样一瞪眼，是挺骇人的，而阿蕙脸色不改，还跟曲峰林解释起来。</p>
柳陌则饶有兴趣看着阿蕙。她一开始不太喜欢阿蕙，大概是先入为主否定了她这个人，今日吃饭，柳陌突然觉得，阿蕙有她欣赏的特质：比如，不迎合的勇气，镇定自若的傲气！</p>
比周薇强多了。</p>
“是四小姐不诚心吧！”曲峰林怒道，“我已经给了高价，难道还不行？”</p>
阿蕙噗嗤一声笑：“高价？倘若是去马六甲运丝绸回来，那的确是高价；倘若是运年糕呢？曲处长也觉得是高价了？”</p>
年糕，是黑话，就是指鸦片。</p>
曲峰林脸色微变。</p>
他正想说什么，外面传来急促又沉重的脚步声。</p>
还有佣人低低的求饶声：“大小姐，大小姐，您不能进去…..处长在用餐…….”</p>
脚步声却越来越近。</p>
饭厅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曲爱雯奔跑了进来。她穿着一身家常的绒布旗袍，头发零散，面色发黄。</p>
这样一看，她突然就没了那种贵小姐的气质，变得很平庸。原来她不化妆的样子，并不是那么惊世绝艳。</p>
不过，曲爱雯这样不顾形象，应该是出事了。</p>
看到曲爱雯这样狼狈的进来，曲处长脸色更加不好看，噙着雷霆盛怒，狠狠瞪着曲爱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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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薇忙起身，走到曲爱雯身边，关切着拉她的手，问：“大小姐，出了什么事？”</p>
曲爱雯看到坐在餐桌上的赵嘉蕙，顿时错愕不已；再被曲峰林一瞪，吓了一跳，刹那就心虚了。曲峰林凶起来，是会打人的。曲爱雯出国之前，还经常做错了事挨打呢。</p>
虽然这几年她爸爸不再打她，可是她很害怕曲峰林。</p>
心头胆怯，曲爱雯来时带着的怒意也减了不少。</p>
只是，周薇这样一关切，把曲爱雯的怒火点燃了。周薇似火上浇油，让曲爱雯眼睛就气红了。</p>
她甩开周薇的手，大声道：“出了什么事？你还有脸问，都是你这个贱女人！”</p>
周薇顺势退后了两步。</p>
曲峰林听到曲爱雯这样粗俗的话，一拍桌子，喝道：“混账，怎么跟太太说话的！”</p>
他把餐桌拍得震动，汤汤水水撒了出来。</p>
阿蕙和柳陌连忙起身，站在一旁。</p>
特别是阿蕙，看到这样的情况，她应该退出去才是。她根本没有兴趣看别人家的热闹。</p>
只是，曲爱雯站在门口处，阿蕙想不着痕迹溜走，也是不容易的。</p>
“什么太太！”曲爱雯冲曲峰林吼道，“她不过是卑贱的小妾，我妈才是太太！”</p>
竟然是争论这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