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佐嵇念过私塾，一口书生腔。</p>
看到阿蕙，知道阿蕙是茂城船舶赵家的，他眯起眼睛打量了阿蕙数眼，心里就有数了。</p>
船舶世家，自然少不得和海关码头打交道。</p>
他又是海关稽查队的。</p>
他顿时就明白，这次吃饭，宁雍只是个牵线人，真正求他办事的茂城船舶赵家。</p>
赵家是什么身份？</p>
严佐嵇来茂城才半个月，却也听说过：船舶赵家，空有茂城首富之名，实则入不敷出，成了空架子。因为是民族良心企业，得到官府特例，用官方的一号码头。</p>
虽然每年赵家都有孝敬，但是稽查队从赵家捞到的，绝对是最少的。</p>
稽查队里，不少人对赵家颇为不满，却又不好公然和他们家对峙。</p>
严佐嵇笑容越发从容。</p>
他爱好古玩，和宁雍谈起南宋的一些古物，从字画到定窑白釉碟，亦或者青铜小香炉，一口气说了十几样。</p>
阿蕙默默把他说的记在心上，一件不落。</p>
吃了饭回去，宁雍脸色不虞，对阿蕙道：“这个姓严的，才来茂城就如此嚣张。”</p>
这些年，宁雍在茂城的名声越来越想。政府当官的，谁上任了，不要先到宁雍这里拜码头？</p>
当年陈浩然市长来到茂城，隔了几天就亲自宴请宁雍。</p>
哪里像严佐嵇这样？</p>
宁雍请他，他明知赵家是宁雍的朋友，还狮子大张口！</p>
阿蕙笑着对宁雍道：“赵家这些年一直借着民族良心企业的声誉，占一号码头的便宜，又顶着茂城首富的虚名，他这样坐地要价，也是情理之中的。”</p>
宁雍神色缓和了几分，跟阿蕙道：“严佐嵇，好像很喜欢南宋的古玩。”</p>
“我回去让大哥看看库房，倘若没有，再去城里的古玩店买些。再买不到好的，还求宁叔叔帮忙。”阿蕙毫不客气对宁雍说。</p>
宁雍满口应承：“我有些南宋的古董，挑了叫人送给你。”</p>
阿蕙道：“我先回去找找，不够了再舔着脸去讨。”</p>
宁雍便没有多说。</p>
阿蕙回去，把这件事告诉大哥，让大哥开了家里的古玩库房，阿蕙去挑几样古董。</p>
大哥则道：“家里没什么南宋的古玩。当初爸爸的古董，都留给了老太太，库房除了几样西汉的，其他都是明清的，不怎么值钱。”</p>
爸爸临终的时候，除了留给老太太一笔钱，就是把大量的古董留给了老太太。</p>
阿蕙又去了老太太那里。</p>
老太太从来不把这种东西当成自己的，只当是老爷子留下来的，给她做人情的。听到阿蕙说是要拿去贿赂稽查队的人，忙叫丫鬟开了后面厢房的门。</p>
阿蕙找了半天，才找了一只南宋的定窑白釉碟，其他的都不是严佐嵇要求的。</p>
她只得去古玩店找。</p>
前前后后花了将近一周的时间，才把严佐嵇提到的古玩凑齐了。</p>
阿蕙让宁雍再次约严佐嵇吃饭。</p>
严佐嵇却推三阻四的。</p>
宁雍有些惊讶，对阿蕙道：“他应该知道我约他吃饭，是给他送礼的。这回，怎么突然清廉起来了？”</p>
阿蕙也有宁雍同样的疑问，所以她也吃惊。</p>
“要不，明日再约？”阿蕙问宁雍。</p>
宁雍道：“成，我明日再约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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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佐嵇当然知道赵家和宁雍的意思，他也不想得罪宁雍的。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严佐嵇初来乍到，岂会和宁雍过不去？</p>
只是，军法处的曲峰林突然找他，问他赵氏船舶是不是在商榷开码头的事务。</p>
曲峰林送给严佐嵇一座秦朝的古鼎，价值连城，严佐嵇连连吸气。</p>
曲峰林也直言不讳：“这是最近盗墓，从墓地里挖出来的。倘若兄弟嫌弃，怕不吉利，我那里还有些汉朝的玉，另外送给兄弟。只是赵氏船舶的事，务必转给我吧。”</p>
严佐嵇从前在武汉军政府做事，他很清楚军队的作风。</p>
当初，武汉督军廖士奇也用盗墓来填补军需。</p>
有了军用炸药，又有精兵作战，盗墓一时间在军队里猖獗。</p>
听说前朝皇陵都被盗了。</p>
严佐嵇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主，岂会忌讳墓地里出来的东西？</p>
只是，曲峰林为何要赵氏船舶开码头的权利？</p>
严佐嵇就多嘴问了一句：“…….赵家，吃了熊心豹子胆，得罪了曲处长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