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得受不了就咬我，别咬着自己。”闻佑像是没看到如初脑袋旁边放着的缠好的布巾，如初那么骄傲的人，就是死撑都不会愿意用那个东西来减轻痛苦。</p>
他不想落了如初的骄傲，可他也不想如初受伤，将自己的衣袖一层层卷了起来，露出一截手臂。</p>
华如初额前的头发都汗湿了，脸上有了疲意，嘴角却还是勾起的，“现在还忍得住，到我忍不住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的。”</p>
看她还能说笑，闻佑心弦稍微松了一松，擦掉她额头上的汗，柔声说着词不答意却让人暖心窝子的话，“好，只要你好。”</p>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华如初只知道自己越来越痛。</p>
让她都承受不住的那种如攀附在骨髓里的痛让她想放声大哭。</p>
可她始终是那个骄傲的，不会轻易低头的女人。</p>
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硬是又憋了回去。</p>
如此反复，让闻佑心疼得只恨不得能代替她去痛。</p>
将手臂横到她嘴边，“咬我，如初，不要忍着，咬我。”</p>
华如初紧紧扣住他的手臂抱在胸前，痛得腰腹部都弓起来了，却还是道：“我还忍得住。”</p>
“如初……”看她闭眼忍痛，闻佑抬头看向冬菲，“还要这样多久？”</p>
冬菲抬手抹了把汗，说了实话，“还早。”</p>
要生下来最少还得三四个时辰，吞下后面这句，冬菲在小姐肚子上按了按，对下意识的又在使劲的人道：“小姐，您别用力，放松些熬过去，现在使力了，后面就要使不出来了。”</p>
华如初苦笑，“我知道不能用力，可我控制不住。”</p>
冬菲想到自己生产时的痛楚，了然的点头，不再说。</p>
这是人的本能，是控制不住。</p>
何嬷嬷将冬菲叫了过去小声道：“夫人羊水流得过早了，对后面生产会不利，要不拿个垫子先给垫一垫？”</p>
冬菲在肚子上又按了按，点头，“是要垫一垫，干生会更痛，而且易……”</p>
易难产！咬牙将不吉利的话吞回去，冬菲回头对秋谨道：“给小姐拿两个枕头来，要小姐用的那种软的，硬的不行，另外，让春玉快些备好参汤，小姐这里随时需要。”</p>
秋谨点头快速开门离开。</p>
一出门，就对上数双眼睛。</p>
江轩率先问，“情况怎么样？怎么没听到一点动静？”</p>
“冬菲说没那么快，小姐暂时还忍得住，翠凝，你去春玉那里说一声，参汤要快点备好，小姐随时需要补充力气。”</p>
“好，我马上去。”</p>
“我去给小姐拿点东西。”</p>
差不多已时破的羊水，到下午申时末屋里才隐隐传来阵阵叫痛声。</p>
这让等得心焦的众人反倒松了口气。</p>
比起之前无声无息的压抑，有点声音好，有点声音好。</p>
而屋里的华如初和闻佑两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闻佑是穿着官服进来的，此时大红色的官服浸出一块一块的湿印。</p>
看着格外狼狈。</p>
可此时他完全顾不得这些，不知道是多少次的开口询问，“还要多久？”</p>
冬菲头发都乱了几分，“产道全开了，可就是出不来，我给小姐用针助产，秋谨，你喂小姐喝一碗参汤。”</p>
华如初这时候只觉得自己像是陷进了一个恶梦里，不管怎么逃都逃不开那如扒骨抽筋的痛，没有尽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p>
“小姐，你喝点参汤，攒足力气一口气生下来。”</p>
机械的喝了一碗汤，华如初终于从晕眩边缘找回了神智，微微睁开眼看着嘴角抿得直直的男人。</p>
他在担心，他在害怕，这样的信息让她的精神又恢复了些。</p>
感觉到给自己擦汗的手在发抖，华如初很想安慰安慰他，想说别害怕，她一定不会有事，可剧烈的阵痛传来，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p>
“啊……”</p>
“如初……”</p>
“哇……”</p>
江轩猛的站了起来，几疑是听错了，忙问身边的云书，“刚才是孩子在哭吧？！”</p>
云书连连点头，“恩，我听到了，是孩子在哭。”</p>
夏言迟疑的接话，“我也听到了，可是……不是说是双胎吗？”</p>
几人对望一眼，刚松下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p>
等了不过片刻，比之刚才洪亮的哭啼声要小上一些的婴儿哭声传来，尖着耳朵听的众人脸上纷纷有了笑意。</p>
虽说双胎的出生必定会引发风波，可一想到孩子终于生下来了，他们又无法不高兴。</p>
屋内，何嬷嬷将两个孩子擦洗干净，用干净柔软的毯子将人包好，一手抱了一个笑盈盈的上前道贺，“恭喜大人，恭喜夫人一举得了个好字。”</p>
疲惫至极的华如初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她实在是累极，已经管不得这个好字到底谁大谁小了。</p>
“如初！”见到孩子的高兴在看到如初失去意识后全部散去，闻佑忙搭上如初的手腕，确定脉象稳定后才松了口气。</p>
冬菲在另一边号了号脉，轻声道：“小姐太累，只是睡过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