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己活不长久。
二九成年之际,曾有一瞎子给他算了一卦,说他是天煞孤星,既有贵人解星,亦无可助,除有奇遇,否则必英年早逝。
傅皓月一直觉得,这瞎子除了最后一句,其余说的都是屁话。
但后来,傅家人走的走,散的散,到头来好像的确就只剩下了他一个。
沉思之际,腿上却蓦地传来一阵温软。
傅皓月条件反射地睁眼,一低头便见女孩正半蹲在他脚边,低着头神情认真地在给自己按腿。
“你在做什么?”傅皓月开口,声音竟是透着两分沙哑。
“我在给先生按摩。”唐淳说着,在这个下雨的深夜里,泛着丝丝暖意。
傅皓月沉默片刻,随即弯腰一把握住了女孩纤细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不用。”
几乎是在握上的一瞬间,两人便不约而同地一怔。
这似乎是他们第一次身体接触。
傅皓月的掌心比唐淳想象中的要冰冷,而唐淳的手腕也比傅皓月想象中的要纤细。
唐淳率先回过神来,挣开了傅皓月的手,随即仰着头一脸认真地回道:“我是先生的护工,职责就是要为先生服务的。您现在腿不舒服,帮您缓解痛苦就是我的工作。”
女孩的表情没有一丝谄媚,甚至过于平淡了些,平淡到让傅皓月觉得,在大半夜,她出现在这儿,替他按腿,真的只是她的工作,仅此而已。
修长的手指悬在半空,也不知过了多久,缓缓收回,像是默认了她的行为。
她的手很纤细,明明看起来这般瘦弱,但却意外地有力,精准地找到了各个穴位,一下又一下地按着,竟还真缓解了几分痛楚。
当初应聘时,唐淳的履历就很漂亮,但事实上,她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优秀。
就像光瞧着她时,也绝对不会想到她做饭会那么让人欲罢不能,也不会想到她乖巧的外表下还有这般泼辣的一面。
下雨天的潮气悄无声息地涌来,却又在此时悄无声息地散去,傅皓月低垂着眼帘,静静地看着女孩在灯光下的侧颜,胸腔有些热,也不知道是什么在作祟。
偌大的房间似乎变得不再那么冷清,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但却莫名有些温馨。
“先生怎会想着帮我出头?”突然间,半蹲在地上的唐淳开口,打破了一室的宁静。
傅皓月收回目光,原先紧绷的身躯再次缓缓放松了下来,躺回沙发上闭幕养神。
男人突起的喉结上下一滚,食指搭在翠绿扳指上缓缓转动着,半晌后淡淡地出声道:“总不能让你一直惦记着这事,害得做饭都没心思。”
唐淳:……
手中的动作猛然一滞,唐淳的表情也蓦地一僵,心中荡漾的感动这会儿说不上荡然无存,但也消散了个七七八八。
虽说她倒也不指望从傅祖宗的嘴巴里听到什么好话,但此时听着傅皓月的回答,属实有些扎心,以至于有种想要当场罢工的冲动。
唐淳:要不还是不按了,疼死他算了。
“继续。”就在唐淳迟疑之际,躺在沙发上的傅先生淡悠悠地开口,那口气倒还真活生生成了个祖宗。
前不久还说不用呢,这会儿倒是让她继续了?
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还是继续了手上的动作。
“你是傅家的员工,好歹算半个傅家人,我替你出头有什么稀奇的?”半晌后,傅皓月又缓缓出声道,语调透着两分慵懒,仿佛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唐淳现在已经对傅皓月的话免疫了,这会儿一边替他摁脚,一边敷衍道:“那这么说,先生还真是个好心人。”
傅皓月听到‘好心人’这三个字,仿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轻笑一声,倒也没去反驳她的话。
全天下许是只有她这个傻子觉得自己是个好心人了。
“你还年轻,处对象的事儿以后再谈也不急,只是日后顶好擦亮眼睛,别再错把垃圾当玉珠,否则都枉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些日子了。”
唐淳嘴角微抽,这会儿已然后悔在大半夜来找他了。
“无所谓,以后大不了到了年纪相亲就行。”
傅皓月闭目思索了下这种可能性,觉得也不是不行,“那你和我说说你的条件,我帮你留意下,顺便再过过眼,免得你这丫头再被人骗。”
唐淳不明白,这大老晚的,傅祖宗又为何会对她的感情大事这么感兴趣。
但好歹是老板,此时也只能应付着开口:“长相端正干净,性格温柔踏实,阳光幽默点最好,也不需要多有钱,能顾家就行。”
傅皓月听着,原先一直默默转扳指的手一顿……
除了长相,怎么没一条和他搭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