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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未来</p>
他和锦断相识之初，在那个破旧的小公寓里，陆苏意外地找到了一封信，是程顾之给他留下的，夹在一本锦断不可能有兴趣翻的书里。</p>
“陆苏，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首先我应该不在了，另外你可能已经成为断的炼化人了。你一定很好奇我这几年的经历，这张纸应该写不下，再说这也不是重点。我想告诉你的是断的事情，她是一只有着非常深远来历的妖，她和另一个女孩，一个叫花月的女孩，她们是屠龙僧用自己的两根指骨炼化出来的，一个是阳，一个是阴。</p>
“我当然不知道那时的事情，但是有一点我非常肯定，屠龙僧在这两只妖的身上植下了未来的种子，这个种子要生根发芽，要改变世界，必须把她们平安地送进那个世界，那个终极的世界中去。这是陆家一直以来的使命，虽然它已经快要湮没在时间中了，我很意外地找到了一本书，算是越俎代庖地履行了一下这个使命吧。</p>
“我知道我不可能活太久，因为我有绝症，为了维系生命，我不得不让断去干一些脏活挣钱，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想最合适做这份工作的人就是你了吧，陆苏！所以，让我这个早死的人充当一个引路人的角色，主角是你，而不是我。</p>
“现在的你看见这封信，有很多东西应该不会理解，不过没有关系，有一天你会懂的，要记住，你的使命就是把她和那个女孩送进那个世界中去，并且让她们变得足够强大。你可能觉得有点搞笑，你这个不务正业的舅舅有一天和改变世界扯上关系，一个凡人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呢，其实最开始的动机是什么，我也没有答案，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只不过‘有些事情不去做，就永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是我的座右铭，也是你的，还记得吗？</p>
“平凡的一生能轰轰烈烈地活一次，这个世界，也算是没有白白来一场。哪怕会死，哪怕最后你依然渺小，对于你我而言，重要的是经历，而不是结果！”</p>
匆匆读罢这封信，陆苏挠着头皱着眉，这简直就是一篇中二的独白嘛！这个时候锦断冲进来了，大嚷着：“嘿，我发现一个超好吃的快餐店。”</p>
害怕被发现，陆苏赶紧把这封纸质发黄的信握成一团，塞进嘴里，咽了下去。</p>
“你背着我在吃什么？”锦断瞪大眼睛说。</p>
“柿饼！”</p>
“那是什么？”</p>
“一种水果做成的干饼。”</p>
“甜吗，好吃吗？给我尝尝。”</p>
“没有啦！”</p>
锦断冲上来搜身，陆苏当然不可能有，因此脑袋上还被敲了一下。那天早晨的阳光非常明媚，金黄的阳光像蜂蜜一样撒进这个小小的公寓中，那个时候，每一次看着锦断，她的美丽都让陆苏有种窒息感。</p>
第一次见面之后，陆苏就暗下决心，一定要把锦断把到手！</p>
不过啊，因为和女生说话就紧张，他很害怕把炼化人和她之间的关系弄僵，那以后在一起合作岂不是非常尴尬，结果陆苏并没有采取过任何表白的行动。更何况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程顾之，虽然每个晚上都想着锦断的容颜，但是见面的时候他只能装出平平常常的样子。</p>
其实，那时的心中，他就非常非常喜欢锦断，强烈到欲罢不能。但相处一段时间后两人连朋友关系都不能算，陆苏灰心地想，估计他俩是没可能的吧。</p>
他是一个非常能保守秘密的人，对于锦断的爱慕他没有露出一点表示，当然舅舅的那封信他也没有对任何人提过。有时候回想起信上的内容，很多地方确实非常不理解，甚至完全不当回事。</p>
而此时此刻，陆苏再次回想起来，他已经完全明白了。</p>
陆家的使命就是把锦断和虫婷送进那个世界，这个使命在他这里结束了，当一切成为回忆时，他的内心仿佛被洞开了一个缺口，那是无法填补的空虚。</p>
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之后的几天，陆苏过着颓废的生活，他喝啤酒，抽烟，在网上闲逛，看任何东西都无法集中注意力，甚至是一个五分钟的短片。他每个晚上都会梦见锦断，醒来一片空虚，然后又倒头睡下，不知不觉地哭了出来，泪水沾湿了枕头。或者连续两个晚上不睡觉，最后困倦到极点才躺在沙发上入睡，这样他就不会再做梦，至于不会从梦中惊醒。</p>
陆苏的妖体质并没有完全消失，似乎妖的细胞比人的细胞要蛮横，取代的时候只需要瞬间，但褪去的时候却要花费一段时间，这个过程也许是三个月，因为人体的新陈代谢以三个月为周期。</p>
陆苏还可以跳高三米，还可以跑得很快，但是失去了七百妖魄，力量已经锐减得非常厉害，连自愈能力都变得非常缓慢。</p>
人化的过程缓慢而坚定，最后他会彻彻底底变回一个凡人，一个只能仰望这个世界，一个只能祈求却不能抗争的凡人。</p>
第七天，陆苏烧了一桶非常热的洗澡水，烫滚的水淋在身上，仿佛浴火重生一样，洗完澡刮过脸，他告诉自己，生活应该继续下去了。</p>
重要的是过程，不是结果，他是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失去爱人这样的打击并不足以否定掉人生。</p>
他还是陆苏！</p>
遥遥无期也就等于可以开始忘却了。</p>
陆苏开着自己的车去了一趟楚宅，亨利已经等他很久了，楚千雀果然走了，并且把他上百亿的家产留给了他。看见这幢豪华的宅院，陆苏暗想如果他愿意要，以后的人生会是纸醉金迷雍容华贵的吧，他不需要去赚钱，这里的钱足够他懒散地过几辈子。</p>
不过，他并不想要这样的人生，更何况变成凡人之后，他没有能力守护这些财产，过多的钱只会招来灾难。</p>
在楚宅吃了一顿豪华的午餐，陆苏便准备告辞，亨利追上他说：“少爷临走的时候说过，这里的一切以后都归陆先生支配。”</p>
“这里有多少钱。”</p>
“两百亿。”</p>
“我用不了这么多，你去给我准备一张五千万的卡，用我的资料注册，弄好之后送到我家里来。”</p>
“你只要这么一点？”亨利惊讶地说。</p>
“是啊！”陆苏笑了下，他不是视钱财如粪土，他只是不想被钱绊住手脚，以后的人生他还有自己的打算，“其它的钱，归你！”</p>
他拍拍亨利的肩膀离开了，这个当了半辈子管家的洋人呆呆地目送他。</p>
陆苏给父母还有陆锦买了全套的保险，把这个世上他最爱的三个人放进保险柜里，老爸老妈六十岁之后就可以拿着高昂的退休金生活了，也不用担心医疗的问题。</p>
不过家里，暂时还不能回去，因为他之前树大招风，那些妖类还不知道他现在已经是个人类了，也许等上一年就可以回家了，陪着陆锦一起长大，教育她做人的道路。有陆锦在这个世上，至少锦断存在过的证据还没有完全消失，她和她的母亲长着非常相似的脸，脑筋却像爸爸一样灵活，这是一个天使一样的小姑娘，陆苏打算把以后所有的爱都倾注到自己的女儿身上。</p>
在他们几个离开的屋子里，陆苏安静地喝着啤酒，看着那幅窗帘，无数次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老头说：“我们妖的宿命是什么，你明白吗？”1 38看書網网不跳字。</p>
陆苏非常明白，那就是相杀相噬，就算他们现在是朋友，这个终极宿命也无法逃避。</p>
他很久之前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妖类要相杀相噬，为什么**无常，妖魄不灭。答案很简单，妖魄才是支配这个世界的主体，它们通过一场场残酷的战斗汇聚到一个个体身上，越聚越多，这是必然的趋势。</p>
这些汇聚起来的妖魄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这是一个未知的答案，也许在现实世界是看不见的。</p>
那么，往这个方向思考下去，那个世界到底是什么也就不难知道了，那里不可能是天堂，只可能是妖的炼狱，是一个相互厮杀的所在。那么有一天，他们也必将遵从法则，相杀相噬。这个残忍的现实，锦断选择了自己去背负。</p>
有一天锦断会和老头交手，其中一人杀掉另一人，并且吃掉；有一天虫婷会和龙奎、楚千雀交手，其中一人杀掉另外两人，并且吃掉；或许有一天，走到那个世界顶点的锦断和虫婷也会交手，其中一人杀掉另外一人，并且吃掉，阴和阳的整体汇聚在一个个体之上，成为神一样的存在。</p>
所谓改变世界，应该就是要站到那个顶点上去吧。</p>
他们非常清楚这个结局，所以在它来临之前把陆苏踢了出来，让他可以安然地活下去。想到这一点，他就原谅了他们的残忍，也非常非常的难过。</p>
陆苏敲打起键盘，开始写起他和锦断之前从最初开始的故事，当然为了不给自己带来麻烦，他使用了其它的名字。他没有父亲那样的天赋，只是依靠着一种热情在写，于是，另一个锦断活在他的文字中，和她说话，和她对望，和她亲吻，空虚的内心仿佛得到了一点点慰籍，重温回忆的过程让他感到温暖。</p>
他不分昼夜地写着，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内心的伤口已经结痂愈合，只是用手去触碰的时候依然会隐隐作痛。</p>
一个月后的一天，木下蝉突然联系到了他，久违的通话两人都很感慨，木下蝉问：“你们现在怎么样了？”</p>
“我……我出了一点事情，现在我一个人。”</p>
“他们呢？”</p>
“我不想说。”</p>
“对了，不是我趁人之危。锻甲辞职了，现在我缺一个副官，考虑一下吗？”1 38看書網网不跳字。木下蝉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愿意，我当副，你当正也可以。”</p>
“你在开什么玩笑啊，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我现在是个凡人。”</p>
“你在开玩笑？”</p>
“没有！”</p>
“为什么？”</p>
“不想说！”</p>
沉默片刻，木下蝉说：“你就算是凡人，身手也还在，你的身手和脑筋完全可以胜任一个队长级，考虑一下吧，我给你三天时间答复。”</p>
这是一种未来的可能，不过陆苏对成为除妖师大队长并没有兴趣，他已经不想再打打杀杀了。</p>
木下蝉之后，戴雪找到了他，是从网上找到的，陆苏有一个很冷清的博客，平时根本不打理。</p>
“我听木队长说起你的事情了，你出事了？”</p>
“恩，可以这么理解。”</p>
“首先，我可不想抢木队长的人啊，不过我有个提议你可以考虑一下，来一队当个组员吧，我们给你安排个住处，工资也不错哦。”</p>
“他让我来当队长，你让我来当组员？什么居心。”</p>
“我是认真提出这个建议的，你反正很聪明，那些符咒知识，应该很容易就学会的吧，再说你比谁都了解妖。重要的是，你的才能有地方可以施展。”</p>
当一个普普通通却又是真真正正的除妖师啊，陆苏稍稍有点神往自己捏着符，大喊出“令”的样子。</p>
“我考虑一下吧。”</p>
“三天可以吗？”1 38看書網网不跳字。</p>
“恩！对了，你和言斩蝶现在怎么样了……”</p>
“我们啊？”</p>
“废话。”</p>
“你好迟钝啊！”</p>
她没再说话了，陆苏突然注意到这个聊天的帐号昵称叫雪蝶，加上她说的“我们”，两人现在已经是什么状态，猜也能猜到了。</p>
这是一个多事的三天，陆苏想出去散散心，就去市中心吃了一顿饭，战后的c城还是旧时的格局，不过哪里都是新崭崭的。</p>
结果，吃罢这顿饭，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突然坐在陆苏对面，他惊讶地发现是胖子，几年不见胖子已经成熟许多。</p>
“是你！”陆苏非常惊讶，“你来吃饭的？”</p>
“我来看你吃饭的！”他大笑，“我是这家店的老板，不止这一家，这条街的餐饮业都是我的。”</p>
“靠，你出息了。”</p>
战后神速的东山再起，大概全靠他之前积累的资金和人脉，说起来，没有和胖子联系已经有五年了。</p>
“陆苏，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老啊！好羡慕你这样青春永驻啊。”</p>
“以后也会老的。”</p>
“对了，见个人。”</p>
胖子……不，胖老板向服务生说了几句话，不多时另一个胖子来了，他围着围裙，带着白色的厨师帽，看见陆苏的时候“呀”地叫了一声，扑过来就说：“恩公！”</p>
“怪叔叔？”</p>
久别重逢，怪叔叔激动地拭着眼角，胖子说：“打完败我们回到c城，百废待兴啊！打拼了这几年，现在比以前混得还风光，陆苏，你现在呢。”</p>
“一介草民！”</p>
胖子掏出一根jb样粗的香茄，点上，有所感慨地说：“现在我站在c城餐饮业的顶点，而你这位怪叔叔现在是特级厨师，人称c城小当家，忆往昔，我感慨万分，当初如果不是你的第一笔资金和技术支持，我胖某人绝不会有今天！所以啊，考虑一下跟我干吗？我给你五家店，你当老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