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最终还是没能找到这个教堂,但是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三岔路口,因为路口处有一颗高大的橡树。
傅景深决定在这里下车,然后凭着记忆他走向了右边的那一条乡间小路。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年他之所以选择右边,是因为心脏在右。
不过越往下走,他就不禁微微扬起了嘴角,有些熟悉,不同于那时候的夏季,此刻沿路的风景都是一片萧条,空气里弥漫的是湿冷的味道。
从小到大,他都不需要倾诉或是发泄什么,但是那一次,在母亲病危,在当时他所认为的两个最重要的女人都快要离开后,那个教堂就成了他唯一吐露过的对象。
仅此一次。
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
沿着有泥土芳香的小路走到尽头,又是一个右拐,不出意外的,傅景深的眼前便出现了那座简朴的教堂。
他走进去,门口左边的墙上是一副水彩画,画上是一大片青草地,这幅画的名字也叫做青草地,是德国著名画家丢勒的作品,但是显然挂在墙上的只是一幅模仿作,出自教堂的神父之手。
绿油油的青草,与这个万木已枯,天气骤凉的国度里形成鲜明对比,坚韧不拔,生生不息。
“你好,中国朋友?”
身后响起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流利的中文里带着蹩脚的口音,傅景深目光柔和地回过头看去,表情却很淡,“神父。”
从他的眼神里,傅景深知道他并不记得自己。
也是,这些年,他浑身的气度已经改变了许多。
身形佝偻的神父也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一动不动地望着墙面上的水彩画。
“《圣经》里说,水要多多滋生有生命的物,要有雀鸟飞在地面以上,天空之中。而青草需要水,那么青草是否是因为谁汲取了有生命的物,固也有生命?耶稣说夺取是邪恶的,那这样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