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又不是第一次了,明天我们继续找吧。”西寻拍了拍老康的肩膀,诡笑道:“海里那么多的鱼,还能饿到我们吗?”</p>
……</p>
翌rì。</p>
天刚蒙蒙亮,晨舞还笼罩着整个暗月城,西寻和老康就已经背着袋子出发了。拾贝应该是一件很轻松的差使,比起其他奴隶起早贪黑的修筑城墙,他们两人也算是幸运不少。虽然时常会没有饭吃,但西寻总会在拾贝之余从海里捞几条鱼上来,也算是一顿相当不错的野味。</p>
穿过雾气弥漫的树林,隐约就能听到海浪的声音,这种声音总是能让平时沉默少言的西寻兴奋起来。他活跃的像只清晨的鸟,步履都轻快了起来。</p>
“这么多年了,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大海?”老康没西寻这么开心,但清晨的空气总是让人无比的舒畅,心情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p>
“好像是一种召唤吧,我也不上来。”西寻想了想,又远眺着海岸线,一望无际的大海,像一张饱满的温床,西寻总是有投入怀抱的冲动。</p>
老康再没问什么,只是自言自语道:“希望今天有个好运气,万能的神啊,请保佑我们吧。”</p>
清晨的浪有些汹涌,海水冲向岸边,巨浪静静地涌来,却蕴涵着无比的力量。猛烈的浪头撞上一块礁石,顿时浪沫四溅,白sè的浪花吞没了一切。然后海水又悄悄地流走,黑sè的礁石重新显露出来。</p>
海里的贝壳乘浪而来,却被大海无情的抛弃在岸上。西寻突然间对这些贝壳怜悯起来,将刚刚拣起的几个贝壳远远的投到海里,接着又着魔似的将岸上的贝壳纷纷丢进了海水里,然后站在礁石上大声喊着:“回家吧——”</p>
“你怎么了?你在干什么呢?”老康被西寻反常的举动弄得有些愕然。</p>
“它们应该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去,不是吗?虽然我不知道大海为什么要把这些贝壳遗弃到岸上。”西寻拍了拍手上的沙子,笑的像个孩子,接着:“但是这些可怜的家伙们并不喜欢躺在沙滩上晒太阳。”</p>
“可是……”老康想反驳什么,却被西寻打断了:“你不觉得我们就是这些贝壳吗?我和你还有许多奴隶们,包括我们的伯爵大人,我们的国王。只不过有些是在海里,有些却被遗弃在岸上。”</p>
“这是命运啊。”老康无奈的。</p>
“命运就是这大海,它可以把我们无情的抛到岸上,自然也会有人把我们送回海里。如果这样的人多一些的话,或许我们现在就不会在这里拣贝壳了。”西寻着将手里的贝壳再一次送进了大海的怀抱,眼神却有些伤感。</p>
“要是让贵族们听到这些话,你会被绞死的。”老康听得有些心悸,打探着周围。</p>
“我去弄食物来。”西寻岔开话题,他知道老康是个非常心的人,也正是因为老康为人谨慎,这么多年来,他们两个才能在战乱中安然无恙。如果没有老康,他自己也许早已是战争里的尘埃了。</p>
老康的确有些饥饿了,看着西寻扎入海里,就马上把预备好的柴火拿了出来,熟练的架起了一堆篝火,想想西寻刚才的一翻话,老康心里也是一股澎湃,虽然有些激动,但还是给自己压制下去。</p>
老康是个本分的人,他的父母是奴隶,从他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个卑贱的奴隶身份。他从未想过哪一天自己不再是奴隶而成为一个zì yóu人,因为在他的逻辑里奴隶就是奴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改变的事实。如果非要理想,他最大的理想也就仅仅是遇到一个善良仁慈的主人,平淡的度过这一生。</p>
西寻是老康的父母从海边拣回来的,那个时候老康也还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据老康的父母,西寻就光着身体躺在沙滩上哭,差被海浪卷走的时候,老康的父母救下了他。西寻身上唯一的东西就是那个刻着“西寻”两个字的祖母石玉坠,于是就给婴儿取了这个名字。</p>
在两人还是孩童的时候,老康的父母就死了,死于战乱,一个贵族和另一个贵族之间的战乱。即使父母死了,两个孩子依旧不能摆脱命运的安排,重蹈着上辈的覆辙。</p>
然而奇怪的事情在后来慢慢出现,按道理奴隶整rì做粗活,皮肤应该很粗糙才对,但西寻的皮肤永远是那么光滑白皙,比主人家的太太姐们还细腻。只是由于脏污,人们发现不了罢了。更奇怪的是,西寻在二十岁以后就再没有变化了,老康在不断的衰老,而西寻却永远那么年轻。这谜一样的秘密也只有他自己和老康两个人知道,至于其他奴隶,似乎从未察觉一样。即使察觉了,那些和他们共同生活了几十年的奴隶们都死于战乱之中,幸存下来的也只有老康和西寻两个人。</p>
老康回忆着这些往事,柴火快燃烧尽了的时候他才猛然回过神来,西寻潜入海里已经很久了,要是平常估计现在鱼都熟了,但是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难道——</p>
老康紧张起来,跑到海边朝着淼茫的大海歇尽全力的呼唤着西寻的名字,但回应他的只是沉厚的浪声。</p>
老康颓废的坐在海里,浪头拍打着他的脸,他后悔极了。失去了西寻,他就失去了世上唯一的亲人,难道真是因为西寻刚才的那翻话触犯了伟大的神吗?要他受到这样的惩罚?不会的,西寻的水ìng他很清楚,在水里比一条鱼都自如。老康这样想着,又重新站了起来,几乎是哭丧着喊着西寻的名字。</p>
也许是自己的诚意感动了上天,海面上终于浮上了一个黑sè的脑袋,老康揉了揉眼睛,果然是西寻,正用力的往回游。老康连哭带笑的迎了过去,也不顾自己不会游泳,紧紧的搂住西寻,一不留神呛了一口海水,猛烈的咳嗽起来。西寻几乎是拖着将老康拉上海岸,也不顾老康的狼狈样,兴奋的笑着:“你猜我找到了什么?”</p>
老康已经咳的上气不接下气,翻着白眼断断续续:“你还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p>
“本来早就该上来的,不过我发现了这个。”西寻举起一只手:“它在深海,是他的光吸引我去的。”</p>
老康抬头看西寻的手,他手上握着的竟然是一只散发着七彩光芒的贝壳。老康也顾不得咳嗽,眼睛瞪的铜铃一样,接过贝壳,连声音都颤抖着:“这个……难道就是伯爵想要的七彩贝?”</p>
“我想应该是吧。”西寻仔细揣摩着这个神奇的贝壳。</p>
“这回那恶仆该没什么话好了吧?”老康比西寻显得更加激动,终于完成了一桩使命。在他眼里,这七彩贝至少可以换来自己几天的好rì子。</p>
“你不会是打算把他交给哈巴吧?”西寻有些吃惊,他颈上的祖母石在阳光的照耀下散着淡淡的绿sè光芒。</p>
“那当然了,这可是伯爵大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老康对西寻的话更是不解。</p>
“这个我知道,但是如果把它交给哈巴的话,这个功劳可白白送给了那个讨厌的家伙。”西寻把玩着手中奇异的贝壳道。</p>
“难道你是想亲自献给伯爵?要知道我们很难见伯爵一面的,就算有这个机会,也没有我们话的份。”老康沉思着。</p>
“献?那也只能获得伯爵的一些奖赏罢了,最后还不是被哈巴给扣下,那个家伙贪婪的如同一只绿头苍蝇,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主人给我们赏赐呢?”西寻不屑道。</p>
“那你还想怎么样?”老康问道。</p>
“看来这个东西对伯爵非常重要,我们拿它来换取我们的zì yóu人身份。”西寻似乎胸有成竹。</p>
“这……这怎么可能?”老康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西寻一样,惊诧的盯着他。虽然这么多年来,西寻总是有一些奇怪的思想,但哪有一个奴隶和贵族交易的法,何况还是奴隶不可能拥有的zì yóu人身份。</p>
“试试就知道。”西寻自信的回答。然后后信誓旦旦的对老康:“你应该明白你劝不了我的。”</p>
老康的确没有办法劝西寻放弃这个可怕的想法,他了解西寻的ìng格,一旦倔强起来,是谁都没有办法阻止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为西寻和自己祈祷,希望不要为此而触怒了那些贵族大人们,即使被鞭刑都行,只要不上绞刑台,他曾看见过那些被绞死的奴隶,想到这里,老康的后背就冒出一身冷汗。</p>
西寻和老康顾不得吃鱼,匆忙往城里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