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为剧毒的尸体换上新战袍,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老张头毕竟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已经有些出汗气喘了,但是,老张头还是摇头拒绝了石开,请其休息一下的好意,继续坚持着,坚持着完成下面的步骤。
老张头又取过一片竹板,轻轻地撬开尸体的牙关,在其口中塞入七颗谷粒,然后轻推其下颚,使其重新合拢。
又取两小块碎银,各放置于尸体双手掌中,因那尸体手指已经僵硬,无法保持攥牢姿势,便用红绳帮其系好双拳。
这都是南召城的风俗,灵魂去往阴冥,要口中有食可饱腹,手中有钱能敢路。
接着,老张头又取过一面绣有黑色“南召”二字的红底旗帜,郑重的覆盖在那战死队友的身上,却并不遮住面部,以留待其与其他队员的最后道别。
最后,老张头这才与石开一起,用力抬起“停尸板”,将尸体抬置于柴堆之上,然后,后退两步,再行半躬之礼,这一套收殓之礼才算完结。
现在只需静静等待,等待那去复仇的两个小队回来,好用那妖兽的尸体来祭拜死去的战士,这才是对于勇士最高的祭礼。
这一番忙碌之后,已经不再年轻的老张头完全现出了疲态,便直接倚靠着那拉柴车的轱辘上,又伸手从柴车上取下一个不大的酒葫芦来,拧开塞子,对着葫芦嘴一嘬一嘬的,咂了几口葫芦里的老酒。
这几口老酒下肚后,老张头整个人这才解乏的舒服起来,然后又打个酒嗝,面色开始转红,就连那两个高高的颧骨处,也开始发亮起来,便用浑浊的老眼瞄了一旁的石开一眼,就对石开打开了话匣儿。
“咱们南召城啊,这护卫队仅仅只有千人编制,最多的时候,也不过就如现在这样,再多个三百四百的,可自打她创立到如今,这一百多年里,你知道吗?咱这护卫队里仅算战死的,便有五千之数了,五千条人命啊!这个数不少了,要知道那战死的可都是真正的勇士啊!”,老张头说到这,突然有些自嘲的一笑,又道:“而像咱老张这种老不死的,却也只能在后队厮混了。”
石开听到此,并未搭腔,知道这老张头肯定还有后话要说,只是心中暗暗的,为这南召城护卫队的战殁数量感到吃惊,这南召城的繁荣安宁,不是没有代价的啊。
“你看看咱们这位兄弟,也就二十来岁吧,正是大好的年月啊,可惜了!”老张头说着一指那战死的队员,然后又咂了口酒,“嘿”了一声道:“其实也不可惜,还挺让咱有些羡慕的!这人啊,终归都是一死,可一个战士,若是能战死在沙场上,而且死后还能有这等哀荣,值了,真是他娘的值了!”
老张头说着,对一旁的石开一笑,道:“而且这位兄弟,他永远都活在了二十多岁,他在我们心中,在整个护卫队,在整个南召城的老百姓的心中,永远都是那个英气逼人年龄!真是让人羡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