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韵眉间一拧,朝那辆马车望了过去。
只见马车边缘坐着位三十来岁的赶车汉子,瞧着像是位练家子。他穿着件灰色劲装,头发简单的用根黑带束起,面色红润光泽,眼眸犀利。而他身后的马车内里,却因隔着块厚重绣金帘布,看不太真切。
海心停顿良久,见始终无人回应,只得抬起泪眼,冲马车哀怜道。
“公子爷,我方才说的都是真的。小公子中毒是由于饮食相克之理,并不是因着我家相公卖的人参缘故!还求您大发慈悲,让县太爷放我家相公回家……”
她心中甚是着急。
昨日里虽及时赶到了县衙,可县太爷在她陈情后,只说可以暂缓几日候审,并不肯松口放人。是以,她相公李鸿昌至今还被关在牢狱之中受苦。
她实是无奈之下,旁敲侧击,许以重金。堪堪探听到了贵人今日会从这里经过,这才有了当街相求的一幕。
坐于车前的劲装汉子见状,面有不忍之色,他询问的眸光看向内里,等待示下。
只见那绣金帘布突然被掀开,一面若冠玉的公子便出现在海韵的视线中。
他大约二十年纪上下,身穿件墨色锦袍,上绣金丝镶边,如墨发丝以白玉簪束起,端的是气质雅然。可那对眸子却明显现出不耐烦来,冷冷的朝跪于地上的海心一撇,惹来她没来由的一颤,只敢垂眸滴泪,再不敢妄言一语。
墨衣公子看样子很满意海心的反馈,唇一扬开了尊口道。
“你家相公是哪位?”
海心当即怔在了当场。
她怎么也估不到,自个在这说了半天,人家却半句都没听进去。
现下会出面,恐怕也只因着觉得烦了而已。
她紧抿着唇,手紧握着锦帕摩挲着,支吾着解释道。
“禀公子爷,我家相公乃是镇上回春堂的少东家,前些日子您的小厮来药铺买了枝百年人参,之后便含冤入狱,至今未被释放回家。”
“含冤入狱?据我所知,明明就是你们家的人参有问题,导致我小弟食用之后,腹痛不止,吃了不少苦头!”墨衣公子冷声驳道。
海心一听,急忙辩解道。
“公子爷,真是冤枉。我家相公向来待人诚恳,从不投机取巧,更不可能做那贩卖假药之事。这个,相信在场去过回春堂的人,皆可以为我相公作证!”
兴许李鸿昌平日里确实行善颇多,是以海心话一落,还真站出来好几位为她说话。
“回春堂的李少东家人确实不错。我几次带老婆子去看诊,他见我们日子过得紧巴寒酸,回回都免了诊金,还免费赠药!”
“是啊,我之前肚子疼得厉害,正巧去了回春堂,也是这位少东家亲自为我看诊的。他一瞧我只是吃坏了东西,无甚大碍,就着我回去注意饮食即可,一副药方也没开!这要是换到别家昧良心的,没个半两银子,是休想出得了门哪!”
“……”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俱说着自个的真实经历,憨厚朴实,令听者也不禁为李鸿昌的为人动容。
可海韵仔细观那墨衣公子的面色,却是知晓,这事没那么容易解决。
果然,他不屑的扫了众人一眼,对海心冷声道。
“哼,请几个相熟的人说说话演演戏,难道就可以抵消了我小弟所受的苦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