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白凌云喊蔺轻尘“雷兄”,自然知道祝余口中“雷公子”是指蔺轻尘。
都配合蔺轻尘演戏了,被人觉得他俩有一腿,也算是求仁得仁。然而……她不是演给祝余看的啊!
“你为何要问这些?”丹青故作沉稳道。
“望月崖的山头是翻不上去的。”
丹青:……
片刻之后丹青才明白祝余是在戳穿什么——也对,若望月崖能攀上去,又怎么可能关得住白凌云?她分明是欲盖弥彰了。
祝余又道,“你瞧见了我和云公子的事,却想隐瞒你和雷公子的事吗?”
丹青厚颜无耻,拒不认罪,“……他说去潮音洞是为了唬那个云公子。我又没去潮音洞,哪里知道你和云公子有什么事?”
祝余:……
祝余垂着眉眼,半晌无声。身上霜华染发出柔和的星光,两鬓珠串垂落,在肩颈处打了弯儿。映得她面容苍白又孤寂。
——去时她固然已十分孤高,却不妨依旧是个红润叛逆的小姑娘。回来时却像霜华浸染过的花木一般死寂宁静了。
丹青看着她,不知为何便有些说不出话来。
祝余却没有再继续为难她,转而道,“外间男女之间,都是如何相恋的?”
丹青就顿了一顿。
——祝余问她外间的事。
“我也不知道。但人之常情,世之常理,总归不过如此。无需有什么特别的方式吧。”
“是吗?”祝余想了一会儿,道,“可书上说情之一物,令人刀山火海,生死相随。不惜违背趋利避害的本性,听上去是极其悖逆常情常理的东西。”
“……你觉着常情、常理不好吗?”
“也不至于不好,但总不免庸碌无趣,没那么令人向往。”片刻后她又一笑,道,“不过你说得对,人情世理不外如是。令人不惜悖逆情理寻求的好物,又怎么可能随处可得?世人都知道情之动人,愿意为之赴汤蹈火,那自然便有一等精明无德之人要拿‘情’来诓骗他人。轻易送上门来的,怎会不是假货?”
她说得太过清醒了,不免就让人想争辩一二。
可仔细想想,又似乎怎么说都不对。
“我反倒觉着,情才是这世上最庸碌无趣之物。”最后丹青也只闷闷的说道,“除了刀山火海生死相随,令人不惜付出巨大代价去成就,还有什么可以拿出说道的?”
“令人无私忘我,还不够好吗?”
丹青便愣了一愣,一时无法辩驳。便道,“……令人无私忘我的,也并非只此一物。”
祝余沉默片刻,点头道,“确实。是我狭隘了——那些令人捐却私心的好物里,反倒唯此物最庸俗。”顿了顿,又笑叹道,“然而也只此一物,是唯‘我’独占。知有此物却不得此物,心里总不免会有些抱憾不甘。”
丹青先前只以为她是因好奇而向往。闻言却不免有些讶异,问道,“……你真心想要此物吗?”
“当然想要——我也不过是个人而已。”顿了顿,又笑道,“不过,像大巫那样的强大的女子,大约是不需要的吧。”
丹青道,“阿咸她当是已经有了让她愿意为之舍生忘我之物,所以也就不稀罕那个相对庸俗的了。”
祝余便噗的笑出声来,道,“是啊。”又叹道,“……若我也能早些意识到便好了。”
又疑惑道,“说起来,交欢是什么专门针对女子的魅术吗?”
丹青:……
“为何这么认为?”
祝余斟酌了片刻,“仔细想来,那云公子急于同我交欢。又似乎觉着交欢之后我便成了他的人,该事事都听他盘算。”
“那,你呢?”
“我?我虽觉着他有些前后不一,但因不知他有坏心,能为他做的当然也会去尽力去做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