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下午发生的两件事情的经过,陶陶对默扬更加不满,她低声对若然说真不知道她那口子到底是怎么想的。不会象个政客似的什么事情都要利用一下吧?要是这样,默扬可就太低估那些人了。那些人可都是成了精的,默扬恐怕是在做一件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若然说她现在也看不懂默扬,发生了下午的那两件事,他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到底想干什么?陶陶说不是她背后说默扬的坏话,通过今天的这个事情,她觉得默扬这个人有点靠不住。若然说她现在也越来越觉得默扬陌生了。
子归越听越觉得没劲,便悄悄地拿了照明灯,一个人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天空已经全黑,空中飘着密密麻麻的雪花。子归打开户外照明灯,在照明灯的光柱里,已经没有风景,只有一团团翻滚着的雪花。
子归顺着过道走到了温泉,一直走到另一边的小屋傍边的竹篱笆边,这里有一小块空地,这一片山地很怪异,天空大雪纷飞,地上却不见积雪,雪花落到地上就不见了踪影。小屋的外檐下,有一块四方的山石。子归坐到石上,将照明灯射向了天空。
子归看见在照明灯照射的尽头,围绕着那道光柱,有几朵雪花正在悠悠地飘荡着。
那几朵雪花神态从容,以舞蹈一般的姿势时而翻滚,时而旋转,时而滑行。仿佛从天而降的美妙仙子。雪花渐渐飘近,在光的照耀下,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一朵雪花那透明的身体里晶莹的经络,和经络上淡淡的光晕。在无边的黑暗里,一道细细的光穿过,照射着几朵姿态曼妙的雪花。那滑过的线条,那飞行的节奏,在这一刻美得让人震撼。终于,雪花落在山地的泥土上瞬间失去了踪迹。子归突然想到了生命,感觉生命就像是这些光照中的雪花,只要在某一个时间,某一个空间,有过这样的美丽,那就已经无愧于生命本身。
子归坐在山石上,看着天空中飘扬的雪花,听着温泉在石上流淌的声音,慢慢地感觉到胸中有一个东西在一阵阵地涌动。子归从口袋里掏出口琴,放在唇边,轻轻地吹奏起来。
轻柔的口琴声伴着雪花漫天舞,伴着温泉石上流,如同一个胸中的回响,如同一个天际的呼唤。
在这个时刻,子归忽然感觉到所有心里的积淀豁然贯通,所有的旋律、所有的节奏自然而然地串连在了一起。《朋曲方格》在这一瞬间已然完成。子归感觉自己的面前就是那条从雪山而来的朋曲河,他感觉到了这条河的节奏和旋律。有钢琴的优雅,小提琴的舒展,单簧管的低语,大提琴的倾诉,还有鼓的激昂,竖琴的心跳,小号的激情。子归听到了河水一泻千里,听到水拍崖石怦然炸裂,听到河流在山谷间华丽转身的回响,听到了河水源头的雪山溶化时的叮叮当当,流过草地时的婉转缠绵。子归听到了草地上叮叮当当的牛铃,看到清亮的月光下,一个女孩子穿一身白衣,一头长发用一个精致的发箍箍着。这个女孩一付飘然的神态,俨然乘风来去。子归看到这个女孩子在光滑的冰湖上奔跑着,她跑动的身影像是在冰面上滑过。她长发飞舞,衣袂飘飘。子归看到这个女孩子开始起舞,她时而舒展,时而狂热地舞动,在一片银妆素裹的世界中脱颖而出。在一线如呜似咽的旋律里,只见她时而长发飞扬,时而婀娜多姿,在一个静止的天地里独自地舞蹈着。这舞蹈是那样的飘逸,那样的从容,没有丝毫的做作和雕琢的痕迹。有着山风拂掠的节奏,有着江水流淌的韵味,有着天空中云彩飘动的旋律,有着细雨润物的气息。这是天地间的一个精灵。她以一种奇特的节奏起伏,她的节奏引导着子归,让子归渐渐地觉得天地间只有那一团光辉,他的所有的走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力量和付出,都只不过是为了扑向那一团光辉。她的舞水一样地漫游,波浪一样地起伏。子归在这水一样的柔软中,每一个动作都象是在倾吐,倾吐那血液里流淌着的一段旖旎时光,倾吐那在呼吸中生长的一个浪漫。当他终于完成了那个扑向一团光辉的过程,那光辉溶溶的使子归感觉自己全身发光,顶天立地。就象是凤凰涅盘。而这时的她如同一只蝶儿,在枝头伫立,在花丛中翩跹,在花朵上沉迷。子归又看见围绕着一道光柱的几朵雪花正在悠悠地飘荡着。那几朵雪花神态从容,时而翻滚,时而旋转,时而滑行。在光的照耀下,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一朵雪花那透明的身体里晶莹的经络,和经络上淡淡的光晕。在无边的黑暗里,一道细细的光穿过,照射着几朵姿态曼妙的雪花。照射着那滑过的线条,那飞行的节奏。
在所有的旋律从心底流出的时候,子归感觉到了眼前的空地上,有了一个舞蹈的身影。子归没有抬头,他知道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