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离弩没有答话,一动不动的站着,直到书房门重新关上,守在门外的小厮都到了院中等候命令后,才淡淡的开口道:“我已经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了。”
越雅一愣,不知该作何反应,车离弩知道了,怎么会,她怎么会知道,薛太医不是逃得远远的了吗,她又是从何得知的?莫不是车离弩察觉到了什么,想来诈她的话,才会如此?那她是要据实以告,还是像以前那样闭紧嘴巴,不露半句?
却见车离弩一个大步上前,死死地按着越雅的肩膀,面容狰狞的吼道:“你无须再想借口了,我已然知晓全部的真相,是薛太医亲口告诉我的!而你,你也是知情人,比我早知这事,却为什么不告诉我,要让我成为一个认贼做母的逆女,要让我当个愚蠢的人,为杀母仇人卖命,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你要瞒着我?”
越雅此刻已经打消了心底的侥幸,瞒了那么多年,到底还是没能瞒住,车离弩还是知道了真相。看着车离弩通红的眼睛,犹如怨鬼一般的凝视,越雅忽的一笑,无力道:“就算告诉了你真相,那个时候的你又能怎么样,你是能杀了先皇,报杀母之仇,还是能不顾车家满门的安危,起兵造反,颠覆皇权?如果你能做到,如果我当时已经有了现在的权势,我又怎会苦心瞒着你,并一直瞒到了现在?”
“……”车离弩身形一顿,按着越雅肩膀的手却越发抓紧了,似乎不这样做,就会失去全身的力气,越雅忍着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不能,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只因她是帝王,是压在你我头上的天,更是浅乐的根本,动了她,就是动了浅乐,以你车家历代忠君爱国的家训,你能不惜一切代价的为车姨报仇吗?”
“呵,阿离,你以为就你恨她吗,我也恨她,恨之入骨,越府被封,我娘郁郁而终的时候,我就发誓要报仇,但我没能做到,直到她死后,我才踏着万千尸骨爬到了高位,但又有什么用,她死了便是死了,我再如何折腾,她都是看不到的。虽说母债女还,但就鲜舒那个样子,根本就不值得我下手,何况她的子嗣都凋零得差不多了,留鲜舒一个,做个摆设,倒也算是我为浅乐的安稳做出的妥协。”
“不然,你以为我会容得鲜舒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在我面前放肆?”越雅说着,抓住了车离弩的手,使了点力气,没能扯开,却叫车离弩反应了过来,松开了她。定定的看着越雅,车离弩忽的一笑,道:“雅姐姐,我很蠢,是吧?”
越雅看着车离弩脸上的笑,心底一阵抽疼,正要说些什么,就见车离弩笑得越发灿烂的道:“我怎么会不蠢呢?但凡我聪明一点,就不会被她欺瞒,眼睁睁看着娘亲在病榻上挣扎,却一无所知,还在娘亲死后,感激她的施舍,她因内疚而给出的补偿。哈,我竟然一度把她当成了第二个娘亲,甚至为此忍下了阿益被大皇女杀死的事,只动了大皇女,却未曾伤过她半分,直到她死,我都感激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