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戏的娘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那三个小厮走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却是狠狠地闭上眼,逼回了眼泪。待一切平息了,她就带着尧戏离开这里,找一个村子安家,只希望她儿子不要再被人打扰,或是听到似这般恶毒的言论,心伤难受。
尧戏睡醒后,侧身看见桌上的药碗,却是轻轻一叹,这药喝了好几年也没见他身体有好转的迹象,但娘却还坚持让他喝。便是明知无用,他也还是会尽数喝光,因为总得给娘存个念想,若连这点念想也没了,怕是娘就再也支撑不住了。
幼时被惊马所伤,而再不能站起的时候他就认清了自己注定只能孤独一生的命运,只不想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才坚持到现在,原以为这一生就这么苟延残喘了。但为何要让他遇见明阎?被她从火光中救出的时候,他第一次知道心原来可以这般的鲜活,但她是谁,他又是什么身份,这好不容易燃起的火花,转瞬就熄灭了。只人总是会心存奢望,抓住了一点点,就会幻想得到更多,他也不例外。
她终究是个柔软的人,收留了他们母子,还将他们纳入了她的羽翼,哪怕只是客人身份,也终究是无人敢欺了。他不敢奢望她的情,却卑微的渴求她的义,无论是什么,只要能让他和她联系在一起,他便可抛却这身傲骨。他真的已经孤独太久了,久到一遇见这么个人就恨不得放下自己所有的坚持,变得脆弱不堪。
但这样的他真的能心存奢望吗?还是干脆利落的掐灭这不该有的心思,坚持自己仅剩的傲骨,不为任何人低头,也不为任何人动情,守着心房,不与人开?
“阿尧,你醒了?”尧戏的娘收拾好情绪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儿子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就走了过去,检查了一下他的体温,发现无异后,就去端了药。
尧戏照旧喝光了药,在娘亲的帮助下坐到了凳子上,翻开一本孤本看起来。这是他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是家境还好时,爹爹给他买的,后来无论遇到多大的困境,他都没有卖掉孤本,因为这是爹爹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了。他不知爹爹的身份,也不明白爹爹为什么忽然抛下他们母子不管,但他知爹爹一定是被迫的。
对外,人人只知他爹死了,却不知他爹还活着,在某个地方活着,或许也在思念他,或许也在某个深夜无助的哭泣。他曾问过娘,为什么他们一家人不能在一起生活,但回答他的只有娘的眼泪,久了,他也就不问了,只希望无论在哪里,爹也能好好地活着。只恨他无用,拖累着娘,让娘一步步变成了今天的样子,再不见当初的意气风发。可他又不能死,娘如此为他,他又怎么能轻易的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