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往事不可追,过了就过了,多说无益,是非对错,也无需纠缠,在她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就是断情的时候,而已然断情,又何必做这痴情之态?去者不可追,断情不可悔,决断当得断,只看当下值得珍惜的人,很显然的是,郎陶御便是她要珍惜的那个人,何况他还有了她的孩子。为着他,为着孩子,她也该做一些改变了,而首先要做的便是给郎陶御名分,名分是女子能给男子的最大承诺。
老管家还在诉说着车离弩爹娘的事,原本只是说给车离弩听,到了后面,却是自己彻底的陷入了回忆,都说往事不可追,但那些存在过的记忆,又如何能叫人遗忘?车离弩扶起了老管家,坐在她身边,仔细听着爹娘的事,遗憾她未能得见爹爹一面,也从没享受过爹爹的温柔,但她有娘亲的护持,尽管她娘对她从来都是严苛非常的,但也是因为这份常人无法忍受的严苛,才有了今日她的成就。
三岁握枪,五岁学拳,七岁挥着小木剑劈杀木人,及至十二岁第一次杀敌,一路走来,她的确没有寻常人家的孩子那么轻松快乐,但回忆过去,终是一句“不悔”。真正的疼爱,是教会她顶天立地,独挡一面,而不是将她纳在羽翼下,人事不知,没有谁能永久的护着谁,若想长久的在一起,必须两者都有足够的力量。
是以,她疼明阎,却从不会放松对明阎的历练,更不会在上战场时,偏着明阎,不让她直接对敌。而车望,她的女儿,将来也会在她的身边苦练武艺,研读诗书,她的孩子可以平凡,但却决不能平庸,无论女子,男子,都该有自身的资本,方可立足天地。这个资本,可以是柔,也可以是刚,可以是智,也可以是勇。
她选择了郎陶御为正夫,一是让他光明正大的站在她的身侧,二是将他推到人前,给他足够的机会,掌握更多的内宅男子的生存资本。她愿意护着郎陶御,但更愿意让他独挡一面,她在外挡住腥风血雨,他在内为她守住内宅。一外一内,互为依存,她足够强大,而他也能在危险来临之际,拥有足够的魄力做出决断。
如此,才是妻夫长久的生存之道,似崔家家主和正夫,不就是一个在外运筹帷幄,一个在内操持府中上下,方稳住了崔家的根本?现在想来,客印洗的确不适合做她的正夫,因为他的内心过于脆弱,不足以挑起将军正夫的重担。若他忠贞不二,她是可以护他一生周全,但这样到底是不能长久的,须知道情感易变。
她不知她对郎陶御究竟是怎样的感情,感激,愧疚,心悦,亦或是已然拨动了情丝,但无论是什么,她都知道她想和他建立一份长久的关系,保此情不变。
老管家说的差不多了,方才发觉自己竟然陷入了回忆,不由得心生感叹,回忆虽美,却是越想越伤,为何老主子那时不带着她一块去了?车离弩也回过了神,微微一笑,道:“我一直以为娶夫进门,护其一生周全就足够了,却原来只是一厢情愿,听了爹娘的故事,方才发觉他们之间才是正确的妻夫相处之道,而原来相爱是这般的美好。若爹没有早死,娘怕也不会变成那般样子,只得叹声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