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家人重情重义,浅乐国历代女皇都很清楚这一点,鲜舒也不例外,不然她也没有底气把车离弩逼得一退再退,直到退到令她满意的位置。若说车离弩因她的逼迫而心存不满,她信,但若说车离弩因为这份不满就做出通敌叛国的事,她绝对不信,除非是到了她必须铲除车离弩的时候,才会将栽赃嫁祸视为所谓真相。
但现在她和车离弩还不需要走到这一步,她的阿离姐姐已经为她做得够多了,她也需要一个真心相待的人陪伴在侧,便放弃了一些计划。所以,她并没有顺着越雅的意思往下,而是当众表露她对车离弩的信任和依赖,一是护住车离弩,如小时候车离弩护住她那样,二是做给满朝文武看,证明她这个帝王值得尽忠。
且众人皆知,车离弩的恩师和亲娘都死在了宣雾贼子的手上,此仇不共戴天,她又怎会和宣雾有所苟且?越雅实在是弄得难看了,如此急迫,也不怕招人话柄。
见鲜舒如此,车离弩面露动容,破天荒的在朝臣面前唤了鲜舒小名,“舒儿!”
“阿离姐姐。”鲜舒一笑,扶着车离弩起来,派人去请太医来,捂着车离弩伤口的手,却是未曾放松半分。百官看在眼里,皆是一阵羡慕,能得帝王如此信任,实在是车离弩的福气,但也就是车离弩担得起这份信任。便是一些和车离弩不和的朝官在这一刻也没了声音,不和归不和,车离弩的品性还是不容置疑的。
越雅冷眼瞧着这一幕,心内不平,但到底没说什么,车离弩影响犹在,不是动手的好机会。她也没想在这个时候动手,不过是拿话刺一刺车离弩,却不想这人竟如此狠绝,当众挖肉明志,这是不把她逼死就不甘心了吗?越雅不动,以她为首的党派自然也不会动,全都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好像她们已经魂游在外。
待太医给车离弩包扎好伤口,言明休养一段时间就无碍,但仍是会留疤后,鲜舒就给车离弩赐了座,坐回了龙椅上。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鲜舒忽的沉下脸,扬声说道:“车家满门忠烈,英明不得损,信义不可疑,是母皇在世时说得最多的话,朕一直都记在心里。有幸听得母皇此言的人,怕也是不敢忘记半句的。”
“车家尽出忠臣,车爱卿也承袭了祖上的荣光,乃是不可多得的忠臣良将。有目共睹,车爱卿女承母职以来,数次沙场厮杀,为国落得一身伤痛,却从无怨言,其人便是敌国宣雾也是敬佩拜服,而我浅乐上下都欠着车爱卿的恩情。当初,若非车爱卿力挽狂澜,败退宣雾大军,浅乐如今还不知会如何,也哪来的各位爱卿的安稳生活?”说到这里,鲜舒身子前倾,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朝臣的表情。
真是精彩啊,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百官露出如此丰富多彩的表情,实是有趣。
“既是有目共睹,既是不容置疑,又何必咄咄逼人?质疑同僚忠心,疑的不是人,而是这人的祖上声誉,府上列代英豪死生换来的家国安定。如此小肚鸡肠,容不得人之人,实在是叫朕失望。”鲜舒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看越雅一眼,但谁都知道她说的是谁,越雅跪了下来,掩掉眼底不甘,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