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石亨等人早就知道今时不同往日,武臣的地位越来越低,但这几年这种趋势越发的明显,任兵部尚书的于少保不仅掌握这兵部的军政权,就连五军府的军队指挥、管理权也悉数掌握。五军都督府的权力很大程度上转移到了兵部,五军府职权益渐衰微,已经是大趋势。
石亨等武臣当然不希望如此。武臣的权力都被兵部褫夺了,那还要他们这些武臣干嘛?虽说都司卫所官员的任命,武官的世袭考核及任官比试,由兵部、五府共同主持,现在这种情况,五军府又能发出多大的声音?还不是悉决于兵部?
石亨、王骥等宿将又如何甘心?
当然,今晚他们只会隐晦的提一提这个话题,稍微点几句,绝不会铺开来说,二张、薛桓、门达还没资格参与到这等朝廷大势之中。石亨把他们请来,一是有备无患,二来就是敲打一下,不要闹得太过火,让文官抓住把柄。
酒至半酣,王骥停杯,转头看向陪坐在下首的门达,笑呵呵的调侃道:“小门啊,你卫里的事儿不忙吗,跟我们这些失意之人凑什么热闹?”
门达小心翼翼的陪着笑,“瞧老爵爷您这话儿说的,在您老面前,下官那里敢称一个‘忙’字。”别看门达是锦衣卫的指挥同知,还是掌实权的,但在王骥面前,还真就不敢不敬,这位可是狠人,战绩上虽然无法跟石亨相提并论,但手段却比石亨狠辣多了。这位毕竟是文官出身,打仗或许不行,但整人是绝对行的。
“哼,”王骥冷笑一声,“你有什么可忙的?办点事儿毛毛躁躁的,连十八九的小伙子都不如,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不成?”
门达脸色顿时变了,青一阵红一阵,但却不敢有半分不悦,还得陪着笑脸,还是那句话,即便他是锦衣卫的指挥同知,也惹不起这位,除了在心里骂几句“老匹夫、老不死”之外,竟然毫无办法。
“是不是心里正骂着老夫呢,”王骥斜睨了门达一眼,“要不是老夫提不动刀了,宰了你的心思都有了!”
二张、薛桓在哪里战战兢兢的,低头当鹌鹑,不敢插言。
石亨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他与王骥的交情虽不见得有多好,但也绝对没多坏,毕竟二人的共同利益是一致的,他们都不想武臣的权力被文官褫夺。
“以后办事过过脑子!”王骥指了指门达,“你看看你们那位小张签事,京师治安案办的轰轰烈烈,杀了个人头滚滚,你好好动动脑子,他牵连到谁了?除了几个上蹿下跳的御史,兵部、户部、刑部,甚至包括顺天府,他整治谁了?”
门达思索了一番,还真是,张璟别看杀的人头滚滚,还真没对文官大动干戈!
“你再看看你自己,陛下让你监察百官及在京衙门,你特么的是怎么做的?”王骥恨铁不成钢,终于还是没忍住,将自己手边的酒杯狠狠的砸向了门达,门达下意识的一躲,但还是没躲过,被砸在肩膀上,虽不疼,侮辱性却是极高,不过他仍是不敢反抗,低着头,跟二张、薛桓一样,装死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