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去东北呢?”易浓竭力地去想,但还是一片茫然。
“想想看,是不是和姨妈有关?”雨茜不失信心地道:“也就是和你的娘亲有关?这只瓶非常重要,姨妈让你用生命来保护……”
“瓶,娘?”易浓有些痛楚地抓着自己的头,“为什么,娘让我用生命保护的东西,我、我都不记得了?”
“表哥,你别着急。”雨茜安慰地将他抓头的手拿开,“我们吴淞口好不好?”
“这几天,我们都去了好多地方。”易浓有些颓然地说了一句,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表哥,你不要灰心,你会记起一切的。”雨茜临上车前,也没忘了再一次鼓励表哥。在她的心里,表哥只是暂时忘却了记忆,只要有信心、有耐心,再配合适宜的药物治疗,终有一天,表哥会如梦方醒。可是,真的让表哥找回记忆吗?不可否认,表哥自从失忆后,整个人也变了。他变得不像以前那么冷了,那么不容易让人接近,他说话的声音是温和的,他看人的眼神也不那么冷默,甚至,有时因为自己没有想起,而闪现出一份愧疚……
她转首,看了表哥一眼,恰巧易浓也回头看她,当两个人的目光相遇的那一瞬间,雨茜整个人都呆怔了。
“小姐,把车停在哪儿?”程管家沿着江边走了一段,问道。
“停、停在这吧!”雨茜慌乱地转过头,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不知是不是再牵过表哥的手,扶着他下来,几天来,她都是这么做的。还好,程伯解了围,“小姐,您先下,我去扶表少爷。”出门前,梅天硕郑重交待,浓儿身体刚刚要恢复,不要让他累了,上下车千万要小心。
雨茜静静地看着程伯把表哥扶下车,面对着眼前茫茫无际的江面,她的心突然间有些酸,一年前的那一天,也就是这样的时候,她本来是要和表哥去林忆家的,可是,中途,表哥却像疯了一样把她拉向这里,然后站在岸边,一声不响,就这样望着,望着,最后,拿出一封纸柬交给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她就像是中了邪,每日都在期待和渴盼中度过。
易浓走了几步,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雨茜,见雨茜依然站在车旁,有些茫然地望着前方。
“程伯,”易浓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轻声问道:“表妹怎么啦?”
“表少爷,你曾经把小姐一个人扔在这儿,走了。可能,故地重游,让她想起了那天的事儿。”
“给表妹一个人扔在这儿?”易浓一惊,“为什么?”
“为什么?”程伯不失轻怪地道:“表少爷,这可能只有你自己知道。后来,知道你急着回东北。不过,不是我说表少爷,你再急,你也不该把小姐一个人扔在这儿,一个梅家的大小姐,老爷的掌上明珠,几时受过这等委屈?”
“我、我……”易浓对自己有些没法理解。
“表少爷,这还不说呢!你回东北,小姐每天都惦记着你,又怕你冻着,又怕你冷着,又怕你碰见了狼。后来,竟是风雨不误,天天去火车站接你,甚至一整天都不回来,直至昏倒在路上……”
“昏倒?”
“是啊!要不是你的哥哥黎少爷救了她,谁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那些日子zq出了点事儿,老爷和大少爷都不在。”程伯说着,依然有些心疼地道:“小姐为你吃尽了苦头,你病了,她给你端汤熬药,你走了,她为你提心吊胆,可你、可你对小姐总是不理不睬!”
“不理不睬!”易浓轻语了一声,他简直不敢相信,他怎么会是这个样子?表妹、表哥,他虽然和他们“没接触”几天,但,他可以感受得到,表哥和表妹对他的那份爱护和亲情。还有姨丈,他虽然也没有记忆,但他对姨丈有一种直觉的亲近,甚至要超过爸爸。他之所以答应来姨丈家,就是因为这种微妙的感觉。
他抬头,再度望了一眼表妹,然后向她走近,“表妹。”他唤了一声,停在她的面前。
“表哥,”雨茜低语地应了一声,眼睛却不敢迎着他的。
“我以前是不是很不好?我为我的不近人情向你道歉!”
“不要,表哥!”雨茜抬眼望着他,眼底已浸满了泪花,“我从来也没有怪过你,你不是有意的,如果重新来过,我、我依然无怨无悔。”
“表妹,对不起!”易浓说着,有些心痛地将她拥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