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衣闻言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可能的。说起来,似乎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他对我们梦家的人,包括妹妹,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尽管妹妹总是帮他,但他也不领情,在他的心里,妹妹和我是一样的。他恨妹妹不亚于我,只不过,妹妹还是对他好,不可否认,他也曾被感动过,那块玻璃的秘密便是他友好的表现,只不过,这种情况真的很少。”梦衣说着,有些低落地道:“这个真的不能怪他,是我们,是我们梦家对他太苛刻了。现在,我好像对这句话才有深刻的理解。‘言语之恶,莫大于造诬;行事之恶,莫大于苛刻。’尤其是,那些过分的言行举止,发生在一个孩子的身上。”
黎雨鼓励地抚了抚他的肩,驾着车一路疾驰,直奔梦府别苑。
“我真希望,能够见到他,向他解释一下,原谅自己当年的无知,更希望爸爸能为阿浓做点什么,弥补一下当年的过错……”
“放心吧,我想梦伯父为了裳儿,也会对他友好的。”
“黎雨,你不知,其实爸爸如果不喜欢一个人,凭谁怎么说,他也不会有什么改观。不知为什么,他对阿浓很不待见,倘若当年他对马管家的所作所为不是特别放纵,马管家说什么也会有所忌讳,可是,唉!还有,我还担心,阿浓不原谅爸爸,阿浓不但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更是一个倔强得有些固执的人,还是一个非常仇恨我们梦家的人,而这一次,我们梦家又险些没有置他于死地,你说,这新仇旧恨他能原谅爸爸吗?”
“会的!”
“但愿如此。”二人刚跳下车,别苑的家丁便走至近前恭敬地道:“两位少爷,小姐正在赏花。”
“嗯。”梦衣点了点头,推开篱笆门,“阿浓何以又会来妹妹的花园呢?是因为这儿让他想起东北老家了吗?”
“东北老家?”黎雨一惊,“梦衣,你是说这个别苑像那位易少爷的东北老家?”
“九分相像,爸爸是按照奶娘家的院落请人仿建的,只是后来,因为灌溉的需要,花园里面又开了一条渠,不过,这条渠也和奶娘家旁边的那条河套有三分相像。”
“这么说,裳儿赏花……”
“妹妹不单单是在看花,更是在这一草一木间追寻儿时的点点滴滴,确切地说,是她和奶娘生活的每一个瞬间。”梦衣说着,有些黯然地道:“十几年来,爸爸、妈妈想尽一切办法,就是无能改变她,无法让她从记忆中走出来。”
黎雨有些不可思议地环望了一下眼前这一切,他不知道,裳儿的奶娘是一个什么样的奇女子,会让裳儿一直活在她的世界中。“梦衣,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如果你十年前问我,我口中的言辞必会是恶毒之言,可如今……”
“如今怎样?”
梦衣伸手摘下茅屋檐上用柳条编织的小篓,幽幽地道:“她不但是一个心灵手巧,乐善好施之人,更重要的是,她还是一个饱读诗书之人……”
“饱读诗书?”
梦衣笑了笑,“你一定不会相信,我们家请的私塾先生,最后折了笔杆子走人是因为奶娘的缘故。她不但字写的好,文章作的好,她讲的故事也娓娓动听。”
“喂,梦衣,你是不是有些夸大其词?”
“我说过的,如果你十年前问我,我口中的言辞必会是恶毒之言,可如今,我是很客观地重新认识奶娘,摒弃儿时的成见。事实上,她还不仅只如此,”梦衣说着,抬首望了一下眼前的花园,“梦衣,你知道吗?这个花园的布局不是简单的设计,是根据花的习性,也可以说是花的‘花性’或者说是花的‘药性’栽种的。因为奶娘不但是一个懂花的人,而且还是一个懂药的人。”
“懂药的人?”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妹妹会用桂花皮制健胃剂,这都有赖于奶娘的影响,更是学着奶娘制香,每日过得也算充实,只是,如果奶娘不同意回到梦府,我不晓得她会怎么样?妹妹是因为一直活在希望中才会如此。”
“会回来的,裳儿这么想她。”
“我想也是的,奶娘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黎雨,我们现在去梅府怎么样?在这儿等着家人传报信息,还莫不如直接问问阿浓奶娘在哪儿?”还未待黎雨言明是与否,却见梦府的一名家丁由远及近地跑来,“大少爷,老爷让您马上回公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