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跪我作甚?”
本就滚烫的双颊此刻更是像要溢出血来,我垂眸嘟囔一声,“我明明是朝这长生殿跪着,你休得胡说……”
“敢情是我自作多情了,”雪衣男子轻笑出声,忽而俯身朝我看来,好一番才道:“传言这昭阳郡王生的十分俊俏,今日一见果然……”
我倏而抬眸望着他,“果然甚么?”
他于我身前蹲下身子,眉眼中满是揶揄之意,“果然不负虚名。除却龙阳之癖,我竟还得知你有见人便跪的嗜好。”
我老脸一热,瞪着他,不语。
“怎么,我说的不对么?”他笑。
我急忙辩解道:“方才不过是腿软而已。”
雪衣男子垂首低笑出声,而我趁机扯落他覆面的轻纱。一时,怔在原地,痴愣的望着眼前之人。
他颇为淡定的从我手中拿过轻纱重新戴上,笑了声,“比起你口中的左军校尉,如何?”
闻言,我垂眸望着指尖,耳边依稀回响起三百年前传遍九幽大街小巷的儿语。
翩翩少年郎,才貌双决绝。
却因我而甘愿自毁容貌。
不自觉鼻尖微微泛酸,我忙别过迷蒙的双眼,若无其事的爬起身来。本对这雪衣男子还有一丝肖想,不曾想他竟这般没脸没皮的问出此话来,当真是令人嫌弃的慌。
“诶?这便走了?都还未跪满一刻钟呢……”
“……”
“嘿哟,昭阳郡王,日后有空常来跪跪啊……”
“毛病!”
我怒而拂袖离去,黑水河上拂面而来的冷风登时将我身上的酒气垂散了大半,可四肢仍是不听使唤朝着雪衣男子身上撞去。
他忙不迭将我扶住,揶揄道:“敢情昭阳郡王是趁机占我便宜呢。”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索性将整个身子倚在他怀中,伸手胡乱摸了一把,脆生生道:“这便如你所愿。”
忽然。
身子一轻。
一抹幽幽冷香萦绕在我鼻尖。
湿冷的河风吹拂而过,我还未回过神来,只听得‘扑通’一声,冰凉的河水顿时倒灌进我口鼻,我双手在水中扑腾了半晌,身子却是愈来愈往下沉。
“哟,昭阳郡王不会水。”清浅的嗓音于我头顶上响起,隐隐的,我竟觉得有几丝欠揍!
许是雪衣男子见我喘不上气,这才大发善心将我救起,我跪在堤岸上大口大口吐着水,浑身湿淋淋的极为难受。
待我欲朝他兴师问罪之时,四周已然没了身影,气得我将衣袍拧出一大捧水来。而此时,夜风吹拂,湿淋淋的衣袍紧贴在我身上,冷得我直打哆嗦。
星碎如银,月华如洗。
我拖沓着步伐慢悠悠朝王府走去,远远瞧见一抹青色身影漫不经心的倚在王府门前,清冷的月色恍似在他周身渡上层薄薄的银辉。他似见我归来眸光微动,殷红的双唇勾起一抹令人心荡意牵的笑意。
是义父。
我诧异的搓了搓眼皮,见义父立于门前朝我招手,不禁暗自懊恼。
这张小串的贴身小厮是如何当得?怎得连义父回来了也不前来赌坊告知我!
“绛妩。”义父轻唤。
我闻音一路小跑,于义父身前驻足,讨巧的唤了声,“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