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四爷回过神来，也失笑出声，看着臻琪道：“想了就做了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p>
最初的尴尬过后，笑意满溢。</p>
臻琪本就不是在一个问题上紧抓着不放的个性，问起了北疆的战事。</p>
傅四爷抿着唇，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这几个闺中女子解释战争，与他们很近，却和她们很远。</p>
从他会走路的时候，父亲就把一柄长枪交到了他的手中，伴着他成长的，是寒暑不断的操练，是兵书上的点点滴滴。</p>
他没有亲自上过战场，虽然傅四爷明白迟早会有那么一日，可他现在对战事的一切了解都来自于叔伯们。</p>
他们说，战争便是红，乱红，战场之上，铠甲兵器都染了血色，脸上沾染的不知是谁的鲜血，抬手一抹，连眼睛都跟着红了起来。</p>
可怕的，却必须去接受的，这是傅家子弟的使命。</p>
傅四爷转过头看着北边的天空，道：“我们和北狄打了几十年的仗了，打打歇歇，这一回歇得久了，朝廷也就动兵了。按照以往的，到冬天之前不论胜负总要有个结果，那儿太冷了。”</p>
傅四爷尽量用能让她们理解却不会让她们惶恐的方式去述说，可到底十几岁的年纪，对一腔武艺精忠报国的渴望还是流露了出来。</p>
他说：“如今的北疆恐怕是一片火海，只是我们看不到。”说完，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了起来。</p>
臻琪侧头看着他，傅四爷的眼神里有一团火焰跳动着，那种坚毅和渴望灼伤了她的眼。她突然就明白过来，有一天，他也会追随这长辈的脚步，上阵杀敌。</p>
没有害怕，没有不安，更多的是钦佩和敬意，臻琪笑了起来，弯着眼儿道：“你会看到的。”</p>
傅四爷闻声回头，落入眼眸的是臻琪的笑容，灿烂而真诚，让瞧着的人都忍不住想要跟着一起笑起来。</p>
战争的消息慢慢散开了，北疆战争与甬州不会有什么影响，可甬州百姓还是把这场战事挂在了嘴边，因为傅老将军点了将，把留在甬州的几个儿子送去了北方。</p>
出发那日刚起了秋风，平添几分萧瑟之意。</p>
臻律也去送行，回来时一言不发就回了自己屋子。</p>
秋风之中，尤氏也变得忙碌起来，臻瑛的婚事已在眼前了。</p>
无论王府和裴家上下对这门亲事有再多的无奈和埋怨，可喜事依旧要热热闹闹地办。</p>
马老太太碍着五房，又对臻瑛失望透了，甩手不管这些事，全让尤氏去折腾。尤氏乐得能撒手来，全照她自己的喜好添置嫁妆。</p>
十月十六日，段氏和曹氏去王府踩花堂，本应该是喜气洋洋的事，两人回来面上都没有多少笑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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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氏悄悄与马老太太道：“礼数一样不缺，可王府里的人待我们不像是亲家，反倒是客人，疏离得很。”</p>
马老太太摇了摇头，道：“她自己愿意，我们也就别操这份心了。只七丫头那里，这回是我们长房对不住她们，将来无论如何都要补回去，不然我怎么有脸和我那六弟妹一道坐下来吃酒啊！”</p>
臻瑛出嫁那日是个阴天，之前下了几天的雨，鞭炮受了潮，哑了几发。</p>
迎亲队伍敲敲打打地来了，臻瑛跪在马老太太跟前，只听得老太太最后与她说的几句话。</p>
“三丫头，你好自为之吧。”</p>
臻瑛的身子晃了晃，咬着牙磕了三个头，盖上红帕子由臻衍一路背上了花轿。</p>
臻璇一整日都没有出庆安堂，桃绫一直陪着她，臻璇翻着书轻声道：“你放宽心，我没事。”</p>
桃绫不说话，低着头，却不肯走开半步。</p>
三朝回门，庆荣堂里摆了宴席。</p>
李老太太拉着臻璇的手，道：“你避得了初一，避得过十五吗？再不愿意，将来逢年过节都要见到的。”</p>
臻璇听完怔怔想了很久，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错本不在她，何必一直躲着。</p>
开口要唤桃绫与她换一身衣服去庆荣堂，却不知道桃绫去了哪里，臻璇只好自己动手翻衣箱，翻着翻着突然就看见了那件粉色的桃花襦裙，指尖一顿，苦笑着摇了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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