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老大给你剥是看得起你,你若冒冒失失拒绝,会不会显得不近人情?
怎料帝夋缓缓开口:“你向来不喜这些油渍沾染在身上,我这样也省去了你的一堆麻烦。”
他这话委实说到白芷心坎里去了。
自己虽然性子男子气概了些,活得雷厉风行了些,但性别惯性使然,爱干净这一点,终还是有的。
这算是她人生中一大亮点,也是一大瑕疵。
诚然爱干净不是错,可连精神底子里也有洁癖,就不单单是爱干净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你其实大可不必对我这般好。”
帝夋神色淡淡,悠悠道:“我倒是希望凡事都能为你亲力亲为。”
白芷面上一红。
今儿出门又没看黄历。
她搅了搅手下的汤匙,胡乱又送了一口,静静缓解着心下的奇怪感慨。
帝夋的螃蟹剥得极好,不仅面相讨人欢喜,骨肉相连的纹理间更是完整无缺,喜得白芷开天辟地以来首次吃到腹胀的感觉。
亥时三刻,灯会开始了正头戏。
燃灯放焰、喜猜灯谜,好不其乐融融一派。
白芷扯着帝夋的衣袖使劲儿往灯谜方向拐,惹得他哭笑不得下,问着:“多大的人了,怎得也像个小孩子似的,对这些玩意儿兴致盎然。”
白芷回眸一笑,颇有些反驳:“这你就不懂了,因猜灯谜语能启迪智慧又饶有兴趣,可谓是人生一大幸事。”
帝夋一顿,神色忽明忽暗道:“我竟不知你还有此等喜好。”
白芷正在兴头上,自然没看清他眼底的恍然失神,唯还是那副言笑晏晏:“你不晓得的事可多得去了,哪里又是什么都能了解到的。”
及此,他又是一愣。
鼓瑟吹笙,一夜鱼龙舞。
因着那日发生的事总归说来是不易的,白芷能够在一夜之间对邢渊的神伤锐减三四分,委实是这场灯会的功德造化。
所以从中想来,万般因果,情绪是可以收放自如。
既然改变不了,为何不豁达待之。
逛了一宿的夜市,白芷在回朝御殿路上还有些意兴阑珊,叹息着:“突然发现这天庭也挺好的。”
帝夋挑了挑眉:“那你是打算长住下来了?”
白芷脱口而出:“这有何不可?赶明在天庭修一座府邸,你这神君该不会从中作梗吧?”
他一双眸子穆然变得亮腾亮腾,笑道:“阿芷,三十三重天的神仙府邸都是有规律安排的,不过你既然想来天庭住,我那朝御殿的浮沉宫倒是可以腾给你。”
白芷焉焉一笑,抖了抖肩说:“你家规矩太多,我觉得麻烦。”
帝夋继而神色变了变,又道:“神央殿一直空着,你若愿意,也可去那里一住。”
话音刚落,白芷切切拉着他,眨了眨眼:“这话可是你说的?”
突如其来的一举使得帝夋顿了半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