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当顾天明回忆高考时，甚至觉得它真实得有些虚幻。
正如“前辈们”所说的，几张答题卡，就是对十年寒窗、书山有路的祭奠。
而对高考这般苍凉的总结，却还是源于南黛。即使，南黛最终依旧未曾错过公主的荣光。
第一日，阳光甚好。不得不说，高考两日，学校的福利条件还是很好的，享受着洗完澡后的清爽感觉，顾天明觉得阳光亦在温柔起舞。
出乎意料地，他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如临大敌。就这样答完语文、数学，无悲无喜。
第二日，则有些阴天，到了下午，甚至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当英语考试交卷的铃声终于响起，不约而同的，很多人把笔一摔，欢呼起来。然而，顾天明不是“很多人”之一。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安静地等老师收完答题卡、试卷、草稿纸。
走廊里，已经收完卷的考场的学生欢呼着“解放了！”，似乎是被这种热烈的氛围所感染，顾天明的心情也明朗了起来。
长吁了一口气，走出考场。校园里已经响起了那曲“一年一度”的伤感小调。纵然自诩“男儿有泪不轻弹”，顾天明还是忍不住鼻子一酸，堪堪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那些与青春有关的、与南黛有关的、与这所学校有关的种种种种，浮现在眼前，像一帧帧剪辑完美的电影，巡回放映。
想到南黛，顾天明微微一笑，那丫头估计早就被这煽情的音乐弄哭了吧。
突然，雪花般的纸页飞扬落下。顾天明伸手接住一张，扫了一眼，却愣住了。
那是《长恨歌》。撕碎的纸片上，完整的的句子只有一句：“杨家有女初长成”。
思绪飘飞，恍然间回到了那个午后。下了语文课，季维便迫不及待的冲到了南黛前，“南家有女初长成，天生丽质难自弃。回眸一笑百媚生，全班粉黛无颜色。”被她篡改的句子终究是有些怪异，南黛瞥了她一眼，嗔道：“你在说什么呢？”偏巧他一回头，南黛正好抬眼瞧见，略感窘迫，霎时便红了脸，低下头去不再看他。他却看着那光洁的侧脸，那一抹红晕，荡漾了少年心中的一池静水，泛开了一圈又一圈涟漪。
思绪至此，他将那一张纸片折好，放进了衣兜中。
换好衣服，顾天明在穿衣镜前，站定。身着礼服的少年，眉目清秀，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邻家少年般的亲和力，但总归，少了心中渴望的那种属于她的高贵。
苦笑了一下，他整整领结，向礼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