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停住脚步。</p>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少女，他若无其事地向她打了声招呼：“嗨，笋。”</p>
之前遇到家入硝子和五条悟，他也是这样打招呼的，两个同学的反应各不相同，硝子叼着一根烟，冷静地问他今后的打算，五条悟则激动地质问为什么要那样做。</p>
而立花笋的反应与他们都不同。</p>
她就像不知道他已经叛逃，和往常一样，语气随意地问：“一起去吃饭吗，杰？我订了餐厅。”</p>
夏油杰探究地看了一会儿立花笋，道：“什么餐厅？”</p>
立花笋道：“上次吃的那家中餐厅。”</p>
夏油杰轻笑，摇了摇头：“我叛逃了，笋。”</p>
立花笋语气不变，依旧是那副淡定的样子：“我知道。”</p>
夏油杰挑眉。</p>
“来吧，杰，就当是最后一顿。”</p>
最后一次这个形容似乎有些触动夏油杰，夏油杰稍稍迟疑了下，还是选择跟在立花笋身后。</p>
这是最后一次。</p>
他对自己说。</p>
美食街离这里不远，不知为何之前人气爆棚的中餐厅今天客人不多，大堂只有零星几个服务员在打扫卫生。</p>
立花笋带着夏油杰，径直走到走廊深处最里面的一间包厢。</p>
夏油杰若有所思：“外面空位这么多，包厢是不是有点浪费？”</p>
立花笋道：“还是包厢吧，想和杰单独聊聊。”</p>
夏油杰闻言，不再说话。</p>
包厢里光线昏暗，仿佛是为了营造浪漫的氛围，只在餐桌上摆了两支蜡烛，微弱的烛光连看菜单都费劲。</p>
所幸没有人的心思在点菜上。</p>
关上包厢的门，立花笋不再绕弯，直截了当地问：“杰，你杀人了吗？”</p>
夏油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兀自道：“下次再见面，我不会对你手软的，不想死的话以后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p>
立花笋没理他说的话，又问了一遍与刚才相同的问题：“杰，你杀人了吗？”</p>
“……”</p>
夏油杰默然。</p>
忽然，立花笋站起身，她的手扶着桌子，指尖微微发颤。</p>
“杰，你到底，有没有杀那些村民？”</p>
“如果我说没有，你信吗？”</p>
“信。”</p>
夏油杰微怔。</p>
他看到立花笋好像整个人放松下来，长长的地松了口气：“太好了。”</p>
夏油杰道：“你不再多问几句，或者去实地调查一下，只凭我的一面之词，就相信我吗？”</p>
立花笋说：“嗯。”</p>
夏油杰面露无奈，“你真是，每次都会做这种让我……”</p>
话说到一半，却没有继续下去。</p>
他改口，缓缓讲述起事情的经过：“我根据任务要求，来到那座村庄，任务目标是一只一级咒灵。咒灵祓除之后，村民却坚定还有邪物作祟，我向他们解释已经没事了，他们怎么都不信。后来，我在村长家中的地下室，看到了两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女孩。”</p>
立花笋蹙眉：“女孩？”</p>
“是的，两个浑身是伤，衣衫褴褛的小女孩。”</p>
说到这里，夏油杰眸光一沉，握紧了拳头：“她们天生可以使用咒力，却被愚昧的村民当作怪物，不断地虐.待她们。”</p>
“看到她们的那个瞬间，我开始怀疑，我做的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p>
“用同伴堆积如山的尸体，换来这些村民和盘星教徒的安全。”</p>
“这就是，我所坚持的正论吗？”</p>
……</p>
立花笋无法给夏油杰解答。</p>
一个人贯彻了多年的信仰崩塌，这个重塑的过程，是不可能通过旁人三言两语修正的。</p>
如果是平时，或许她会尝试开导他，或者向专业的心理咨询员求助。</p>
但现在没有这个时间了。</p>
“所以，那些村民……”</p>
“我把他们揍了一顿。”</p>
立花笋愣了愣。</p>
夏油杰嘲讽地挑起唇角，“原本以为收到的会是投诉，没想到是叛逃的宣告。”</p>
……</p>
现在立花笋可以确定，夏油杰遇到了与她相同的情况。</p>
虽然路径和方式不同，但结果是一样的。</p>
他们都很清楚，什么样的罪名根本不重要，真相如何也不重要，解释全是徒劳。</p>
只有御三家出身的五条悟能够幸免。</p>
四个同级生，两个叛逃，剩下的两个不得不站在他们的对立面，甚至亲自为身为诅咒师的同学处刑。</p>
这似乎是一场注定结局的死局，但是游戏的话，总有能打出一条happy ending的方法。</p>
“杰。”</p>
立花笋踮脚，在夏油杰耳边悄悄说了句话。</p>
夏油杰瞳孔微张，立刻：“不行！”</p>
“没关系的，杰，我可以死而复生。”</p>
夏油杰不知道她是不是疯了，坚定道：“绝对不行。”</p>
立花笋忽然扣住他手腕。</p>
夏油杰下意识使用咒灵操术，却发现自己召唤不出咒灵。</p>
他怔愣片刻，反应过来，立即用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蜡烛照向四周的墙壁。</p>
藏在画框下密密麻麻的咒纹。</p>
立花笋不禁有点庆幸自己被某个诅咒师绑架过，不仅学会了风之呼吸，还学会画咒纹。</p>
这间屋子里面的人无法使用咒力。</p>
立花笋贴着夏油杰耳朵，像模像样地威胁道：“不要反抗，我不想弄疼你。不过你要是想逃跑，我就打断你的腿。”</p>
窗外乌鸦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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