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 开门啊……”</p>
“我好疼，让我进去……”</p>
“为什么要丢下我，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待在外面……”</p>
幽幽的、充满怨恨的话语从门缝里飘进, 黑暗的屋外仿佛徘徊怨灵，久久不愿离去。</p>
屋内，温遥瑟瑟发抖：“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p>
“他不是回到现实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p>
“这不是一场游戏吗？怎么会有他的鬼魂……难道，难道他真的死了？！”</p>
越说到后面，温遥声音越是崩溃。温星赶紧扶住她, 连声安慰：“怎么可能！姐你别说胡话！他确实是回到了现实, 这点没错啊！”</p>
温遥牙齿格格打战：“那你告诉我……外面那个又是什么？！”</p>
“如果不是他的鬼魂, 那会是什么？！”</p>
温星一下子不吭声了。</p>
他既不知道现在敲门的是什么东西, 又不敢开门查看，只能沉默以对。</p>
“好疼……我好疼……”</p>
“让我进去, 让我进去啊……”</p>
敲门声还在持续, 伴随着那幽幽的喊声, 虫豸一般钻入众人耳中。</p>
鹿小冰霍然站起：“怕什么，生前都不怕他，难道死后还怕吗？”</p>
她说着就要向门口走去，却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轻轻拦住了。</p>
路栀：“我来吧。”</p>
在众人的注视下, 他起身，一步步走到门前。</p>
“我要进去, 放我进去……”</p>
“好啊，”路栀眉眼淡淡, “你进来吧，所有人都在这里呢。”</p>
鹿小冰：“……”</p>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路栀的语气很平静，但她居然莫名听出了一丝……威胁？</p>
就好像在说, 你有胆子进来吗？</p>
而话音刚落，路栀就握住门把手，直接打开了门。</p>
屋内昏暗的光，洒落门口。</p>
这一刻，敲门声与易有得幽怨的叫声，戛然而止。</p>
门口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p>
“……”</p>
温遥缩在温星背后，紧紧闭着眼。</p>
几分钟后，她听见路栀温和的声音：“没事了。”</p>
屋门重新关上，四周再度安静下来。</p>
易有得的声音也消失在夜色中，再也没有响起。</p>
过了一会，温星还有点愣愣的：“所以……那到底是什么？”</p>
“可能……只是系统留下的影像。”</p>
乔松许托了托眼镜，开口。</p>
“首先我们可以确定，梦魇只是一场游戏，就算死在这里，现实中的我们也是安然无恙的。”</p>
“也许那只是梦魇的机制，如果有玩家不慎死亡，那么身为队友的我们依然能见到他的影像，就像刚才那样。”</p>
尽管这只是他的胡诌，但也极大地安慰了温遥，让她的脸色不再那么难看。</p>
只是这一天下来，他们实打实地受过几场惊吓，再怎么安慰自己，也是情绪低迷。</p>
一片安静中，乔松许叹了一口气：“好想喝上一口热热的汤啊。”</p>
温星：“实不相瞒，我也……”</p>
鹿小冰：“……我也是。”</p>
三颗脑袋蔫巴巴的。</p>
路栀沉思片刻：“这里还有厨房，我去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吧。”</p>
三颗脑袋一下子抬起：“好啊好啊！”</p>
之前搜寻屋子的时候，路栀就留意到厨房里有一些食材。</p>
一篮子番茄、一筐鸡蛋、清水、面……和上个副本突然冒出的诡异美食不同，这些都是普普通通的食材，会出现在厨房也不奇怪。</p>
黎零嗅了嗅其中一颗番茄：“没坏，可以吃。”</p>
路栀听他这么说，放下心来：“那就做个番茄蛋面……”</p>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黎零张嘴，一口啃下去。</p>
路栀：“？”</p>
在黎零啃到那颗番茄前，他立刻捂住了黎零的嘴。</p>
“还没洗呢！”</p>
“……要洗吗？”</p>
黎零睁着深黑又无辜的眼睛看着他。</p>
“闻起来酸酸甜甜的。”</p>
“当然要洗，”路栀从他手里拿过番茄，“而且做成番茄鸡蛋面会更好吃。”</p>
黎零：“哦。”</p>
过了几秒：“这是番茄吗？”</p>
”鸡蛋又是哪个。”</p>
“……”</p>
路栀与黎零对视。</p>
片刻后他确定，自己眼前这只鬼，真的不认识番茄和鸡蛋。</p>
……怎会如此！</p>
是只憨憨鬼！</p>
路栀摸摸黎零脑袋，目光里带了几分怜爱。</p>
黎零总感觉他的眼神奇奇怪怪。</p>
但落在自己头顶的掌心温暖，他又很喜欢，于是乖乖垂眼，让那只手停久一点。</p>
厨房灶台生火，冷水烧开，红通通的番茄切成小块，煸炒出汁水，再倒入适当热水，下面条。</p>
黎零在路栀身边转来转去，时不时凑过来：“好香。”</p>
路栀夹了一块煮的烂烂的番茄：“啊。”</p>
黎零张嘴吃掉，眼睛弯了起来。</p>
没过多久，面条咕嘟咕嘟煮开，被路栀盛出，分到碗里。</p>
六只陶瓷大碗里，雪白的面条泡在鲜红的番茄汤汁中，铺上边缘微焦的荷包蛋，热气腾腾，勾人味蕾。</p>
“好香！”</p>
温星几人闻着香气过来，一个个在厨房外探头探脑。</p>
“可以吃了吗可以吃了吗！”</p>
路栀：“过来端碗吧。”</p>
几人大喜，一人冲过来端了一只碗，围坐在厨房里吃面。</p>
一口热乎乎的汤面下肚，白天遭受的阴霾也淡去不少。温星吃得热泪盈眶，连哥都叫上了。</p>
“太感人了，路哥的手艺太好了！呜呜呜！这是我不花钱就能吃到的吗？”</p>
鹿小冰：“谢谢，终于缓过来了。”</p>
乔松许：“真好吃！这个和我妈做的一样好吃。”</p>
受到最多惊吓的温遥没说话，但是脸庞红彤彤的，终于浮出几分人气。</p>
路栀微微一笑，偏头看向身边的黎零。</p>
黎零碗里的面条比其他人多一些，他吃得很安静，慢慢的，又很珍惜的模样。</p>
就好像这是他第一次吃到这样热气腾腾的面。</p>
路栀沉默下来。</p>
随即，他夹起自己那份荷包蛋，轻轻放到黎零碗里。</p>
黎零抬头。</p>
“要是吃不饱，我这里还有。”路栀好看的眼尾扬起，“反正我也吃不了多少。”</p>
“……”</p>
黎零眼里闪了闪：“我只要半个。”</p>
他又给路栀夹了半个荷包蛋回去。</p>
之后吃面的时候，路栀也频频注视黎零。</p>
他发现和其他人相比，黎零吃面的姿态其实很优雅，似乎受过很好的教养。</p>
但是，这个青年又缺乏很多生活常识，明显与他们的世界脱格。</p>
因为是一只鬼吗？</p>
还是说，有别的原因？</p>
大概是路栀的目光在黎零身上停留得有些久了，黎零慢条斯理地吃完那碗面，扭头，对上路栀的眼睛。</p>
随即他道：“学长肯定是在觊觎我。”</p>
路栀：“？”</p>
温星大声咳嗽几下：“我去洗碗，你们的碗给我吧。”</p>
乔松许：“我也去我也去。”</p>
他们纷纷找借口离开，桌子上只剩下路栀和黎零两个人。</p>
黎零轻轻勾住路栀手指，路栀面无表情：“你又说浑话了。”</p>
“才没有呢。”</p>
黎零笑得像一只甩尾巴的狐狸。</p>
“学长刚刚一直在偷看我，还分给我鸡蛋，学长肯定是觊觎我的美色，想对我——”</p>
路栀：“你糖没了。”</p>
黎零：“……”</p>
黎零一下子委屈巴巴，不吭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