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国的内政会渐渐平息下来!”杨刚正知道谢慕华虽然问的是别人,可是仍然需要自己来回答。别人都武将出身,只有自己精通政务,当即抢着说道:“萧燕燕这个女人的确很有本事,她用韩德让控制上京,用休哥和斜轸的武力震慑外藩,并且将儿子和这两位大将结为兄弟,试想有哪一位大臣能够和皇帝结为兄弟?对于休哥和斜轸来说,这无疑是天大的恩宠。他们想必会感恩图报,为耶律隆绪的宝座尽忠!”</p>
“你说得对!”谢慕华缓缓的叹了口气,眼光在满座将领的身上游走一圈,淡淡的说道:“萧燕燕这几招耍的很漂亮。契丹人的性格决定了他们不会像汉人一样。所以,对付他们内部可能出现的叛乱,不需要太复杂的手法,只要示以恩宠,加上有足够的武力慑服,那些叛乱就怎么也起不来了。”</p>
“可是他们的叛乱起不来,就轮到相公头疼的了!”杨刚正笑着说道,他跟随谢慕华的日子也颇久了,知道他的性格,有的时候也能开一些玩笑,何况现在这屋里并没有什么外人,都是谢慕华的心腹,便大着胆子说道:“相公,朝廷的猜忌是无法避免的。现在雁门关拥兵八万,对于一向主张强干弱枝的朝廷来说,太多军力分散在外边,是无法忍受的,接下来,若是我猜的不错,朝廷就要着手一步步消减相公的兵权了!”</p>
“他们想给我就给我?想拿回去就拿回去?”谢慕华冷笑一声:“这天底下好像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吧?用得着我了,就让我出来打生打死,用不着了,就一脚把我踢开,这如意算盘打的这么响。我看,朝廷里的官员不用谋划什么政务了,就安心的做生意吧,一定不少赚钱。”</p>
这个笑话有些太冷,诸将都笑不出来。谢慕华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函,丢在桌子上,懒懒的说道:“朝廷那边虽然还不知道上京的消息,不过已经开始准备对付我了。耶律休哥撤军之后没有多久,兵部就发来信函,还有户部,说的都是一句话——朝廷现在财政很是紧张,要支持八万大军在雁门关这么远的地方,有些为难,何况休哥已经撤军了。所以,除了原来就在雁门关的三万边军之外,其他的军队还是要调回开封府。”</p>
呼延丕显是最有发言权的人,一听谢慕华这么说,眉头一皱,愤愤的说道:“这是什么话?这两年风调雨顺,相公从占城弄来的占城稻也在各地普遍种植,收成是极好的。平复了高句丽,并且挑动日本内战之后,朝廷也发了不少日本人的战争财吧?现在开始哭穷说没有钱?谁信啊!国库只怕都已经堆满了,各地的粮仓里,米都快吃不完,十有八九都开始长虫子了。睁着眼睛说瞎话,谁不会啊?”</p>
谢慕华手指轻轻敲打在那份信函上,笑道:“问题就在这里,我们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也不能去反驳。朝廷嘛,想哭穷的时候,总是有很多办法。哪怕江南水灾的时候,朝廷只拨款二百万贯,可是皇太妃过生日却花了三百万贯。朝廷照样会说自己很穷,需要群策群力,需要灾民自己共度难关云云。我们只能睁眼看着,毫无办法!”</p>
大厅里一下子就陷入了寂静,的确如此,现在去和户部吵架?来往信函的功夫,都足够几个月了,几个月的军饷怎么办?几个月的粮食怎么办?尤其是军饷,士卒们不管是户部还是谢慕华给他们发钱,他们也有妻儿老小,到月都是要吃饭开锅的,没有钱,士卒们就要闹事,闹事最直接的受害者就是他们的领军将领,一级级的推算上去,最后倒霉的还是坐镇雁门关的第一大员谢慕华。</p>
杨刚正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也是一条毒计。朝廷以没有钱为由,五万大军要是不回开封府,就要断军饷,士兵哗变,吃亏的是相公。可是相公就算能找到钱,也不能自己给军队开粮饷。这是谋反的大罪!”</p>
众人连连点头,朝廷就是这样算计的,兵,是朝廷的兵,不是你谢慕华的兵。所以,军饷只能是朝廷来给发,私人是绝对不行的。就算是想要自己犒军,也要申报朝廷批准才行,不然的话,收买朝廷大军的罪名,谁也担当不起。这……朝廷一断军饷,谢慕华就要里外不是人。诸将本来就不是很擅长这方面的谋略,不由得都觉得脑袋大了好几分。抓着头皮不知道该怎么办!</p>
谢慕华轻松的笑了笑:“若是这么简单就把我给赶尽杀绝了,那岂不是成了笑话?朝廷既然要我的好看,我就要他们的好看。他们会哭穷,我也会做戏。大家就比着来呗。我还能怕了他们不成?”</p>
九妹眨了眨眼睛:“做什么戏?难道像之前气耶律休哥那样,让士兵们唱几出戏就能逼得朝廷给发钱吗?姐夫,到底是什么办法,不要卖关子了!”</p>
谢慕华笑眯眯的看着心急的小女孩,又看了看一头雾水的诸将,最后眼光还是停留在杨刚正的身上,两人相视一笑,显然杨刚正已经猜到了谢慕华要演的是什么戏。彼此心照不宣而已!</p>
“这次委屈你了!七郎!”谢慕华拍了拍七郎的肩膀,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杨延彬,听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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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普这几天的心情很不错,年纪大了,本来吃饭就少,因为他很难才能出一次恭,但是这几天,户部和兵部的文书都发了出去,赵普一想到谢慕华在雁门关可能要愁眉苦脸的样子,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于是,饭量自然而然也就增加了上去。只是,这忽然吃得多了,肚子胀得难受,每天都要在马桶上坐一个时辰,却是干打雷,偶尔下一点小雨,真正的困难却是解决不了。</p>
这一日,赵普正坐在马桶上用功,忽然家仆来报,说是兵部侍郎求见。赵普好容易有了点便意,怎能就这样被人打断?可是人家既然已经登门来了,必然是有要事,也不好拒之门外。便匆匆忙忙的整了衣服,带着一肚子怨气出去见客去了!</p>
这位兵部侍郎乃是赵德昭新晋提拔的一位高官,跟皇族有一些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姓贺名虬。贺侍郎在客厅等着赵普,半晌也没看到大宋朝的相国出来,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p>
“咳咳!”赵普人还没走出来,咳声就先到了,他不是很看得起这位兵部侍郎。只不过是一个靠着裙带关系混迹到如此高位的小人物而已,比起老谋深算的赵普,这位兵部侍郎简直就是一个单纯的少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