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慕华特意安排关定邦打这一阵也是有讲究的,军队最怕的就是乱,那怕是夜惊军营,都可能造成自相践踏,损失惨重,更何况现在宋军是用火药炸城,迫使党项军队大乱。各个酋长找不到自己的部署,就连李继迁手下训练有素,多年征战的队伍,也混乱不堪。而这当儿用这些手持重武器的官兵,对乱军进行摧枯拉朽似的进攻,一举崩溃其心理防线,实为截击的上策。</p>
铁锤落处,血肉模糊;巨斧划过,身首两地,关定邦虽然大叫大嚷着要李继迁出来决一死战,其实狡猾的像一条鱼儿似的,带着他手下这一队精锐重骑兵,在李继迁的队伍里来回冲杀了两轮,撞得党项人鬼哭狼嚎,纷乱不已这才扬长而去。不用去计较到底能杀伤多少士卒,曹孟德赤壁之战,数十万大军落到之后只剩下数十骑跟着逃命,还不是被诸葛亮来回截杀造成的效果么?</p>
李继迁知道此时若是低着头只顾逃命的话,最终就连现在手边这点人马都剩不下来,急急忙忙的招呼李继坤、细封完农等人收拢残兵再朝黄羊平退去。正忙忙碌碌的收拾队伍呢,忽然头顶上一声呼啸。李继迁吓了一跳,急忙抬头看去,只见一颗大石头从头顶上飞了过去,落在前方的乱军之中,石头足足有一人大小,当空落下,气势威猛,落在地上一阵翻滚,顺便砸死了好几个党项士卒,更有被这石头撞伤了腿脚的马匹和官兵,大声呼疼。</p>
李继迁急忙朝东边看去,只见大队宋军已经堵住了西门的出口,更加可怕的是,居然有看不清数目的庞大投石机部队,已经在西门之前完全展开。这些宋军根本就不是拿石块攻城,当然,他们也不需要再浪费石块去攻城了。而是用这些投石机,和小型的回回炮,对党项人进行攻击。</p>
“谢慕华,你这个禽兽,你到底是不是人?”李继迁气得破口大骂,哪里有这么打仗的?假如李继迁知道一千年后有句“大炮打蚊子”的话,肯定会骂出口来。这已经是完全不考虑兵种和战术的战斗了。对于谢慕华来说,什么武器能攻击到李继迁的乱军,给他迫的越乱越好,自然就是好武器,至于是弓弩还是投石机,谢慕华可是无所谓的。</p>
骂归骂,李继迁还得指挥着队伍躲闪。宋军不知道集结了多少投石机,或许是把整个西北的投石机都给搬来了,成千的官兵在投石机阵地上忙碌,搬运石块,瞄准投射。随着军官的号令,投石机阵地上至少百余块石头腾空而起,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撕裂了灵州上空的空气,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准确无误的落在党项人的队伍里。</p>
“大哥,收不住了!”李继坤吓得面无人色:“这石块砸下来,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咱们先退,退远了再收拾残军吧!”</p>
李继迁无奈的点了点头,一提马缰,又躲开了一块飞来的石头,李继坤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被李继迁闪过的石头,正好落在他的马头上,将那匹战马砸得粉身碎骨。顺便压住了李继坤的左腿,鲜血顿时顺着裤管就流了出来。李继坤疼的拼命嘶喊,但是从他身边过去的乱军哪个也顾不上去看他,什么将军,什么酋长,什么士兵?现在命都是自己的,只要能活下去才是真的。李继坤喊的撕心裂肺,一双无助的眼神看着李继迁:“大哥,救我,救我……”</p>
李继迁咬咬牙,就当没听见弟弟的叫声,一挥马鞭,带着还能行动的队伍火速朝西方退去。他明白,这一阵石弹打完之后,宋军马上就会用轻骑追击乱军。现在不走,等到宋军攻上来的时候,想走都未必走的了。弟弟,死了也就算了,只要留的自己的命在,将来能给他报仇就行了。要是自己真的能当党项人建国,就算追封个王爷、烈士、英雄,也在所不惜。</p>
谢慕华平静的看着远去的乱军,身边的侍卫递上凉茶,谢慕华接过水壶,喝了一小口,淡淡的问道:“李继迁的命大啊,你们说,他能逃到哪儿才被我抓住?”</p>
“黄羊平!”潘惟吉叫道:“我赌一百贯。”</p>
也只有潘惟吉这样的痞子衙内才敢这么跟谢慕华说话,那些卫士们看着潘惟吉,暗地里给他捏了一把汗。万一谢慕华一翻脸,这位衙内的屁股少不得又要被打上几十军棍。</p>
谢慕华看着曹琮:“你说呢,一百贯!”</p>
曹琮想了想:“黄羊平那边易守难攻,相公既然算计到李继迁要退去黄羊平就必然不会给他和野利氏合并的机会。我觉得应该是在清水泊一线就将李继迁截获擒拿。一百贯,小将也敢赌。”</p>
“好,那你们拭目以待。”谢慕华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这一场,我当仲裁,你们两个赌。哪个赢了的记得请我喝酒去!”</p>
李继迁一路奔逃,身边不断有人掉队,还有的党项士兵马儿累翻了,又或者是被追兵的箭射伤了马,索性不再逃跑了,跪在路边,耷拉着脑袋,一副要抓就抓,要杀就杀的模样。刀枪剑戟丢的满地都是,宋军现在哪里有功夫去抓俘虏,轻骑看也不看他们,继续飞驰追杀李继迁去了。至于这些已经完全失去了斗志的党项人,自然有后边的军马来处理,那时候是抓是杀,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