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呈没有起身，他坐在椅子上，良久之后他说：“陈慢，我没有觉得我的命无所谓。”</p>
“那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p>
“没什么意思，但一切都是有主次排序的。在我看来，把谢雪养大，曾经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排在追求真相前面。现在这件事已经完成了，而我也没有什么牵挂。追求真相在这时候就会变得很重要。”</p>
陈慢红着眼眶说：“可你的性命也很重要。”</p>
“……”</p>
“在我看来，比真相重要。”</p>
谢清呈说：“你是警察。”</p>
陈慢说：“但我还是陈慢。”</p>
“……”</p>
屋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再说话，只听到时钟在墙上滴答滴答的转动声。</p>
最后是谢清呈不忍见陈慢这副样子，他叹了口气，错开了话题，说：“你坐下来吧。陪我吃点东西。”</p>
“……”</p>
“别再闹了，坐下。”</p>
话到这里，对谢清呈而言已经算是让步。</p>
陈慢虽然很不甘心，但谢清呈的气场太强了，他从来没有办法违抗太久。</p>
僵硬着坚持了几秒钟后，他只得在谢清呈的盯视下缓缓坐了下去，重新拿起了筷子，眼泪却掉在了汤里。</p>
市区某别墅内。</p>
“什么？！你说贺予是血蛊？”吕芝书愕然看着眼前的人，费了好一阵功夫才消化过来，“段总，你不会是开玩笑……”</p>
段老板翻着面前的报纸：“吕总有这样一个儿子，应该很高兴才是。”</p>
吕芝书抹着红指甲的粗短手指抓了抓头发，她的眼睛里载满了震惊，喃喃自语了一会儿，才对眼前的男人道：“他……他作为4号病案，早就被组织判断成了没有什么能力的残次品。这些年我也就把他当普通病人一样照养着，从来不认为他有病情变异的能力，你们……你们也不觉得他有什么研究价值……”</p>
段老板笑笑：“那很显然，是人都有出错的时候。”</p>
“……”</p>
“成康病院病人逃脱，后来调查出来，当时返回火场的人，一个是贺予，一个是谢清呈，他们进去之后，病人们就以非正常的速度被救出来了很多。虽然他们和警察说的原因是，有些门没有锁，只是从外面扣了一下——但这个理由说服警察可以，说服不了你我。”</p>
段老板喝了一口沏得严实的普洱茶，悠悠地对吕芝书道：“不过吕总不用担心，贺予既然是你的儿子，也就是我们的人。”</p>
吕芝书眼神游离，摇摇头：“不，以他的性格，恐怕不会……”</p>
“人心都是肉做的，血浓于水，他哪怕现在不是，以后也迟早会站在我们这边。哪个儿子会违抗母亲呢？”段老板皮笑肉不笑的。</p>
吕芝书：“……”</p>
老普洱入口甘醇，段老板又饮一口。</p>
吕芝书道：“段总，在这件事上，我确实无法和你打包票。如果他真的有了血蛊，他也从来没有和我们提起过这件事……”</p>
段总哈哈地笑了起来。</p>
“吕总，这个原因，是不是你太偏心？连我都知道你和你们家老贺根本不怎么陪伴长公子，他的内心当然就离你们很远。但通过广电塔这件事，我看他未必是那么冷漠的人——你们之前给他请的谢医生，只不过多陪伴了他一会儿，多尊重了他一点，他就能为姓谢的做到这个地步。”</p>
提到这点，吕芝书反而很有些忿然。</p>
“那一枪要是真打在了他的要害，那……”</p>
“你不是还有贺鲤吗？贺鲤对你而言才是最重要的吧？”</p>
“……”</p>
段老板戏谑地端详着吕芝书的脸色，那就像是一滩没有搅拌均匀的奶昔，红红绿绿的。</p>
“以后你和老贺的慈爱记得分一点给长子，贺鲤是个正常孩子，知道你喜欢。但现在贺予有了血蛊，他要是能死心塌地跟着我们，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省去了很多强人所难的麻烦。”段老板用分茶器又给自己倒了一些红汤，温和道，“这事情吕总慢慢去做吧，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点点地多给他些关注，他迟早会谅解你之前对他的漠视。不急这一时。”</p>
他这次给吕芝书也倒了些茶汤，抬手示意。</p>
“小沈这次从云南带来的普洱还真不错，吕总尝尝。”</p>
“……”</p>
见吕芝书僵着不动，段总的眼神更尖锐了一点：“你啊，一向都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所以你们家老贺才能被你骗了那么多年——你的演技并不比黄总手底下养的那些小明星差。但演戏嘛，可以入戏，也可以穿帮。吕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p>
吕芝书像是被他的话刺着了痛脚，有点站不稳。</p>
段总笑了笑：“我们都是多久的合作伙伴了。我甚至比你家老贺更了解你。吕总过去的那些事，只要你足够配合，我就会一直替你瞒着贺继威的，你尽管放心。坐吧。”</p>
他把茶杯推得离吕芝书更近了些。</p>
“尝一尝，你不是最喜欢茶吗？”</p>
吕芝书终于慢慢地在他面前沙发上坐了下来，被骇得有些发凉的手指碰了一下杯沿，适应了温度，才端起来品了一口。</p>
茶咽下去，单宁生涩。</p>
吕芝书强颜一笑：“是不错。”</p>
段总见她神思不定的样子，淡道：“吕总好好去做就是了，怀柔是一件需要漫长时间的事情，你也不必压力太大，令郎也才十九岁。精神埃博拉变异症越到后面才越厉害，先放着他慢慢磨练，日子久了再和他摊牌。我相信到那时候，他会愿意成为我们之中的一员。”</p>
吕芝书：“那……你打算怎么磨练他？”</p>
“看着吧。”段总挺轻松的，好像在玩一个很有趣的游戏，“走一步，瞧一步，他本来就是我们意料之外的惊喜，我倒觉得，也不必对他做太多的计划。而且这阵子他应该被他那位谢医生伤的厉害，年轻人受了些打击，应当由着他自己好好调整调整，就先随他。”</p>
他说着，倾身过去又上了些水，准备接着过一遍茶叶。</p>
“我们也有很多事情要做，这次视频杀人，该震慑的耗子也都震慑了，成康和沪大的尾，得盯着收干净。我们给了狗一根骨头，必须盯着它们啃完，既然已经把它们引到了境外的替罪死羊身上去，那就别让狗再追着嗅来。”</p>
段总说完，施施然给自己烹上了热茶：“对贺予好一些，但记得要自然，要是贺继威发现了不对劲，吃亏的总是你自己。”</p>
吕芝书看着茶盏里自己面目肥臃走样的倒影，许久后，喃喃：“……好。我知道了。”</p>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p>
谢雪：感谢今天的演员们。演员名单如下。</p>
只在电话里出现的小雪。</p>
不想活了的谢哥。</p>
不是东西长得也不好看的吕总。</p>
不是东西长得还好看的段总。</p>
堵气不肯接电话的贺小姐。</p>
着急但也不敢顶撞谢哥的陈小姐。</p>
……</p>
念完名单后的谢雪：“最后两个是谁……？哦……反应过来了……陈小姐，胆子大一点，适当的时候要学贺小姐斗胆包天挂一挂男人的电话，摆出自己的脾气，民国电视里的花魁都这样演……”</p>
今晚的感谢也截止17点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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