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郎中,那得等到啥年月去!”
说着,潘守义上去一把抱起冯氏,疾步往胡庆余家里赶。
潘金莲咕嘟咽了一口唾沫,急急忙忙过去,问道:“俺娘咋了?”
“你娘没咋,看见没?”有大婶子指着地上的血迹,“拿到那块石头没,就是那块!你娘命不好,走到哪摔倒都行,偏偏在这,头磕到那尖石头上了,昏了。”
“要不是发现的早,血都流干净,人恐怕也见阎王爷去了!”有人补了一句,其他人纷纷噤声,不再言语。
不要死了才好,潘金莲心里念道。
看着爹爹抱着娘亲去往的方向,潘金莲念头一转,掉头往家里跑,把枕头被褥下的钱全部揣进了衣服的内袋里,重新离弦的箭矢一样射了出去。
潘香莲本也想跟出来,听到胡同里传来六姐的声音:“二姐,你在家守门,娘亲不碍事,放心,等我们回来。”
却说潘金莲来到胡庆余的诊所里,所谓诊所,其实就是他的家。冯氏躺在一床破床榻上,一动不动,潘守义站在一旁,双手攥着拳头,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胡庆余佝偻着腰站在边上,捋着胡须,说:“血是不淌了,不过脉象紊乱,要是三天之内醒不来……咳咳……”
“三天之内醒不来怎么样?!”潘守义吼道。
胡庆余看着他,开口:“你看你,先别慌,啥事都有个好歹。好了,那是老天爷可怜咱,不好,该有的命,怨不得谁。”
潘守义点点头:“不开方子吗?”
胡庆余说:“都这个样了,开方子,也喝不进去,回去吧,好好照应着,有啥问题来寻我就成。”
沉默几个呼吸,潘守义轻手轻脚把冯氏抱起来,看了一眼潘金莲,走了出去。潘金莲并没有直接跟上,而是问道:“胡郎中,诊金多少钱?”
“不要钱。没开方子没配药,花不着钱。”胡庆余微笑说。潘金莲咬咬嘴唇,还是掏出两文钱放在桌子上,紧跟着离开了。
胡庆余静静地看着她,见她这番举动,心头一动,露出笑容来,重新捋起胡须。活了一辈子,半个身子进棺材的人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娃子。
等回到家,在屋里看看冯氏,进了西屋,在门口就听到小声啜泣。进屋之后,只见潘香莲坐着,满脸泪水。
见潘金莲进来,潘香莲抽噎的更加厉害,哭腔问道:“六姐,娘亲她是……是不是要死了?……刚……刚才我问爹爹……他也不说话。”
“娘亲她福大命大,死不了,别瞎想瞎说。郎中说了,三天之内就能醒过来,你再哭下去,说不准真醒不过来,丧气!”潘金莲说道。
听她这么一说,潘香莲立马止了哭,直接破涕为笑,用袖头擦完泪,问道:“那我刚才怎么问,爹爹都不说话,还撵我出来,我还以为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