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君登基,大赦天下,诸般消息,在武德八年十二月,终是传遍天下各方。青州临淄。“房兄,我是来向你辞行的。”薛德音与房玄龄这几个月已经互相熟悉了。双方此前虽说是敌对关系,但是时过境迁,追究那些没有意义。“薛兄要往何处?”房玄龄随口一问。撇除俩人曾经的恩怨,房玄龄还是挺欣赏薛德音的。薛德音笑着道:“陛下来旨,着我任职太原令,择日启程。”“薛兄前途无量啊。”房玄龄说。在大唐,太原作为龙兴之地,凡是能在太原做官的,基本上都是皇帝放出去镀金的。又比如,李智云嫡女宝娘,册封晋阳公主。这几乎是李智云在告诉天下臣民;朕这个嫡女是朕的宝贝,你们都把眼睛擦亮一点,不要惹我宝贝女儿。晋阳,当今皇帝起兵兴国之地,李如意册封晋阳公主,将皇帝的宠爱表现的淋漓尽致。而薛德音的太原令同样如此,在皇帝龙兴之地做官,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将来必然前途无量。《剑来》不过,房玄龄也不得不感慨,这位新君可真是大度,居然如此看重一个反王的属臣。难道是千金买马骨?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薛德音在李智云心目中,功劳足以排进前三位。只不过,因为薛德音曾经的工作,李智云只能悄无声息的慢慢补偿薛德音。而薛德音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很有耐心的等待着这一天。“房兄,你看看我,一介反臣,同样能得陛下重用。房兄,你的才智胜过我十倍,若是愿意出仕,陛下一定会重用你。”这是薛德音最后一次规劝房玄龄,因为今日之后,他将离开青州临淄,前往太原上任。临走前,薛德音希望能完成皇帝交代给他的任务。说实话,房玄龄此时是心动的。因为薛德音都能被重用,他有自信,自己也能得到重用。只是,他终归是下不了决心。于是,他问道:“敢问薛兄何时启程?”“明日。”“明日,我给薛兄答复。”“好,我敬候佳音。”旋即,薛德音告辞离去。房玄龄来到书房,思考几个时辰,权衡利弊,终是无法彻底下定决心。不知道为什么,他虽然知道自己效忠新君是没问题的,但是一想起秦王,他心里面就过意不去。“夫君?”外面响起妻子卢氏的声音。“我在,夫人请进。”门推开,卢氏走进来。“吃饭了。”房玄龄点点头,旋即问道:“夫人,你说,我该不该去长安?”对自家夫人,房玄龄非常敬重。虽说他老是挨打,但是不妨碍他享受夫人拳脚相向。或许,这就是爱吧。卢氏合上门,走上前,问道:“你去长安可有性命之忧?”“没有。”房玄龄道:“刚登基的这位陛下,虽说我接触不多,但并不是心胸狭隘的小人。”“那我再问你,你去长安,前途如何?”“只要皇帝给我机会,我自认不输朝堂诸公。”“最后一个问题。”卢氏问道:“一无性命之忧,二无前途之忧,夫君在担忧什么?”房玄龄如实道:“我总觉得,若是效忠新君,对不起已死的秦王。当年,是我没有守好善阳......”“可废太子谋反的时候,朝廷已经确定,秦王之死,是废太子和齐王做的,与你何干?”卢氏道:“妾是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夫君为了秦王,已经三番两次拒绝了那位薛先生。况且,人死如灯灭,难道夫君要为了秦王,辜负一身所学,平生之志吗?”闻言,房玄龄沉默良久。一炷香后,他坦然一笑,“夫人说的极是,为夫着相了。”此前,他一直无法下定决心,主要就是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对不起秦王。没有守好善阳,致使秦王兵败。可朝廷在废太子谋反之后,为秦王兵败翻桉,他心里面略微好受一点。而今夫人劝慰,房玄龄决定,放下执念,重新来过。“夫人,我这便去找薛德音。”言罢,房玄龄起身而去。薛德音得知房玄龄愿意出仕,心中无比高兴,连忙亲自手写一封信,派人秘密送给皇帝。与此同时,北边草原。颉利和夷男也知道了,大唐新君登基的消息。两人心思各异,做法不尽相同。薛延陀现在是大唐的藩属,夷男自然是派人前往长安恭贺李智云登基。颉利呢,恨大唐一个洞,若非要先干死薛延陀,他真想现在就南下,给刚登基的唐朝小皇帝一点颜色看看。于是乎,他命手下一个部族,自定襄南下,恶心唐朝小皇帝。李智云得知消息之后,气的发笑,命边境守将抓捕入侵的小股突厥人,他打算把这些人送去挖煤!这点不愉快的小事,李智云很快就澹忘了,因为他知道颉利这个时候是不敢南下的。不说天寒地冻,突厥兵马不敢冒险,便是窥伺在侧的薛延陀也让颉利投鼠忌器。“颉利,你恶心朕是吧,哼,再过段时间,朕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放下定襄奏报,李智云拿起手边的一封密信。这是薛德音派人送来的,内容很简单,房玄龄已答应出仕。这个消息带来的喜悦之情,足以冲散颉利恶心人的恶臭行为。虽然李智云可以强制征用房玄龄,但是得到他的人,得不到他的心,那也没用。李智云看上的,就是房玄龄的那颗心以及治国的宰相才能。所以,他必须要得到房玄龄的心。“高良忠,你知道房玄龄吗?”李智云忽然问内侍。高良忠笑道:“奴婢以前听说过,这位房先生,极为惧内,有一回被他夫人打肿一只眼,惹得先帝大笑不已。”李智云忍俊不禁。其实,在大唐惧内的官员不少。有的是因为妻子娘家不好惹,尤其是五姓七望出身的女子,更是如此。而有些呢,则是纯粹的痛苦并享受。比如李智云的宝贝疙瘩杜如晦。这位老兄弟家的那位夫人,可不是好惹的。而房玄龄的妻子更要彪悍一些,因为那女子不仅不好惹,而且还是范阳卢氏出身。“你觉得他才能如何?”高良忠心中一紧,忙道:“陛下,奴婢愚蠢卑贱,此等大事,陛下该问朝堂诸公。”李智云没说话,慢慢卷着密信,考虑将房玄龄放在哪儿。直接提为宰相?那是不可能的,现在老房可不是大功臣。便是李智云的大功臣们,现在也少有人任职政事堂和六部。“房谋......”李智云喃喃念叨着,忽然知道,他该把老房安排在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