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延陀首领夷男确实接到了颉利出征的命令,但是他并没有立即动身。因为他不想去,他不想送死。前几年南下并州,毛都没抢到,还损失惨重。回草原后颉利不仅没给他们休息时间,又强迫他们一起攻打什钵必。打是打赢了,可奴隶和牲口全都被阿史那家族夺走,他们薛延陀勇士白白丧命,屁也没得到!今年,寒冬降临,牛羊冻死,颉利又让他们带着牲口去征讨什钵必,他当然不干!他厌倦了这样被颉利压迫。他要反抗!这个时候,唐朝使者秘密与他见面,让他察觉到机会到来。不过他当时并没有立即答应和唐朝结盟,而是要再考虑考虑。可是颉利要他的勇士和牲口,夷男就不想考虑了,他要反抗!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唐骑剿灭奥射设部落的消息,传入夷男耳中,他决定派遣咄摩支去接触一二。可惜,咄摩支带回来的消息,却让他不满意。“去长安?”夷男瞪着眼,嘴角忍不住冷笑。帐篷里面,火盆烧的噼里啪啦,温度较高,一众薛延陀贵族议论纷纷。“不能去!”“没错,去了肯定会被唐人关押,威胁我们和颉利死斗。”“我不赞成!”“我也不赞成!”夷男挥挥手,让众人安静。“咄摩支,那个唐将真的是这么说的?”“是的,而且他们很强硬,好像并不在乎和我们结盟。”强硬?夷男面色阴沉,他从颉利那里听说,现在唐朝的话事人好像不是李渊,而是新太子李智云。对这个李智云,他了解不多,只知道什钵必在他手里吃过败仗,只知道当年并州一战,突厥大军寸步难进。或许,此人是个比李世民还难对付的家伙。“你可知道,他们有什么依仗?”咄摩支茫然的摇摇头,“我不知道。”夷男思前想后,说道:“你去告诉唐将,我已经离开,不能去长安,但是我可以让长子拔灼去一趟长安,与唐朝密盟!”《我有一卷鬼神图录》“可汗,真的要和唐朝结盟吗?”有薛延陀贵族忍不住询问。突厥可汗只有一个,那就是颉利,但是其余部族私下里,称呼自家老大,有时候也是可汗。不过,这并不被允许。但话说回来,薛延陀是大部,自主性够强,自然不用理会那些规矩。夷男叹道:“只有唐朝能打败颉利。颉利一天不死,我们薛延陀就会渐渐衰弱,直至最后被阿史那家族吞并。其他部族,我也有联系过,除却回鹘有抵抗之心,其余的,都是些羔羊,不足为援。”“可如果唐朝不答应呢?”“不会的,唐朝皇帝是聪明人,他明白颉利的野心,不会允许颉利一味壮大。”众人见夷男主意已定,无法再劝,只能咬牙答应。十一月下旬,秦琼率军返回长安。他的练兵目的已经达到,如果继续深入草原,说不定会被颉利围杀。目前而言,朝廷对突厥的动向消息还比较阻塞,秦琼生性谨慎不敢冒险,在请示太子之后,便率军返回。拔灼带着一队薛延陀护卫,跟在唐军之中,来到长安。他一路上沉默寡言,除了一开始见到秦琼的时候说了两句话,其他时候都保持沉默。进入关中后,他四处打量,惊愕的发现,在这冬月,唐人居然也在耕种。“他们种的是什么?粟吗?”拔灼忍不住问身旁的唐军。经过翻译,拔灼得知,唐人种植的不是粟,而是冬麦。这让拔灼心情很沉重,尽管他不知道冬麦具体是什么,但是他知道麦子是用来吃的。而唐朝原本就地大物博,粮食充足,如果他们冬天也能种植粮食,那草原还拿什么和唐朝抗争?当然,他心里也有一丝高兴,因为唐朝越强,就越有可能打败颉利。抵达长安后,拔灼被鸿胪寺安排在宿馆休息。太极殿、偏殿。秦琼和徐世绩归来述职。一番询问,李智云心情很好,连连夸赞秦琼把轻板甲骑兵训练的好。旋即,他目光又落在徐世绩身上。“懋功,我们相见的太晚了。”李智云一叹,“若是你我早点相遇,说不定懋功已经大放异彩。”对这位名将,李智云心里还是很喜欢的。将来,对付突厥,高句丽,徐世绩是很好的人选。徐世绩拱手,谦虚道:“现在相见也不晚,徐世绩愿为殿下鞍前马后,效忠大唐。”“好,好。”李智云笑着点头。顿了顿,他问道:“那个拔灼是怎么回事?”秦琼将咄摩支秘密与他们见面的事情讲述一遍。闻言,李智云心里一动。什钵必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可薛延陀还不错啊。如果能用薛延陀拖住颉利,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孤知道了,你们先回去与家人团聚,好好休息。”“臣等告退。”半个时辰后,李智云在政事堂会见几位相国。在讲述完拔灼的事情后,裴矩直接道:“太子殿下,草原人不可相信。在我看来,夷男自己不来长安,让其长子来这儿,无非是想利用我朝和颉利斗的两败俱伤,他好趁机取利,绝不可相信他。不过,同薛延陀密盟倒不是不能答应。而且,臣觉得,可以先掩盖拔灼在长安的消息,将来再透露给颉利,挑拨薛延陀与阿史那部族的关系。如此,可一箭双凋。”嘿,姜还是老的辣。“裴相所言,大善。”李智云又跟着问道:“那裴相觉得,孤要不要去见拔灼?”“要。”裴矩道:“但不是现在。”这么一说,李智云就懂了。“好,孤明白了。”杨恭仁道:“殿下,臣以为裴相所言是对的,不过,我们也不能慢待这个拔灼。毕竟,我朝还没有做好和突厥开战的准备,若是能利用拔灼影响薛延陀,继而使其内部分裂,当是最好。”李智云想了想,说道:“不必如何优待拔灼,你们记住,现在是薛延陀自顾不暇,希望我们救他,而不是我大唐求他薛延陀拖住颉利。何况,薛延陀自己也是包藏祸心。他若是真想反抗颉利,何不率领部族南下九原,归顺我朝。如此,这样也能方便我们共同出兵对付颉利。现在来看,薛延陀心怀叵测,不过是想利用我们而已。他要利用我们,我们也要利用他。草原人,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不必对这个拔灼如何。一切,按照鸿胪寺标准即可。”闻言,杨恭仁点头,“是。”接着,李智云道:“不过,我们倒是可以从这个拔灼手里,拿到一些有用的奴隶。”“奴隶?”陈叔达不解。李智云颔首,“将来我军出塞,须得带路之人。”闻言,众人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