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轿车,胡令田一辆、丁三坡一辆,自然没有徐景的份。对此,徐景当然是怀恨在心,本来尚处于半遮半掩之态的、县委二、三把手之间的矛盾,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公开化了。</p>
丁三坡却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正如儿子丁大力在与丁三坡起与徐景孙子闹矛盾一事,曾很不屑的了一句话:“你咬我?”这句话,丁三坡也可以原样奉送给徐景。</p>
所谓的“控制”大消费,只要起了一个头,底下有的是学样的。到了四月初,初步统计,县财政,仅此管理费一项收入,数额即已突破二十万元之多。而且,这笔钱不但收得名正言顺,拿笔杆子稍微修饰一下,还是一项不错的政绩,你看,强调艰苦朴素,少购置、甚至不购置全新大消费产品,表面文章做得一都不差。</p>
然而,丁三坡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有朝一rì,他手里会拿到天昌公社刘庄炒货厂的申请报告。当时,丁三坡就乐了,刘庄炒货厂不就是舅子刘洪民承包的厂子么,他又凑什么热闹。于是罕有的把这份报告给压了下来。之所以要把报告给压下,主要是丁三坡对刘洪民的做法不理解。其他的社队企业,利润需归口县财政,用的时候再由县财政拨付。原则上,谁的收入归谁开支,实际的使用上,总归要剥一层皮,所以,在年终结算之前急吼吼要把钱给花掉,这还情有可原。你刘洪民的厂子是承包了的,利润上缴有定规,余下的都是你自个儿的,急着买车干嘛。</p>
本来,丁三坡是想让儿子抽空回乡下问问舅子,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也是巧了,回到家里,发现舅子刘洪民就等在他家里,和儿子丁大力正着什么。</p>
“洪民,怎么会想起要买车的?”丁三坡手里的公文包还没来得及放下,马上就问了这个非常关心的问题。</p>
“是这样的……”刘洪民很热切地搓了搓手,情绪非常高昂地:“省委的车班有一辆伏尔加要处理……你看,这么好的车,错过了就太可惜了。”</p>
“伏尔加?”丁三坡刚坐上了“魔都”牌的轿车,自我感觉正好着呢,一听伏尔加,眼珠子立马瞪得圆圆的。</p>
“是啊,伏尔加。”刘洪民着重强调了一遍。</p>
“行啊,关系都搞到省委大院了,不简单。”丁三坡赞了一句,由此又产生了许多的联想。上级总是社队企业搞不正之风,挤占国有企业的原材料与市场,可是,社队企业本身就是后娘养的,你再不去钻、不去营,怎么能够把企业搞起来?就好比刘洪民,即便是现在原材料与销路两方都不愁,可一有机会,总会想方设法与那些路子野的体制中人交好、套近乎,无外乎是想把企业经营规模壮大而已。相比之下,国营企业的国家正式工人,他们有这份jīng神头么?</p>
听到姐夫夸赞,刘洪民倒是不好意思笑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省委大院里车班的一个司机,一个偶然的机会,喝过一次酒,酒桌上聊起了这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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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是伏尔加,丁三坡倒是有些理解了。换做是他,有伏尔加坐,也肯定不会选魔都轿车。当然,如果是到地委或行署开会,还是低调的好。</p>
丁三坡就了头,:“你的报告被我给压下了……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明天我签了字,你再找分管县长要吧。”</p>
“那就太谢谢姐夫了……”刘洪民大乐,指了指厨房间里忙碌着的刘美丽,道:“我姐来一趟厂里上班太不容易,买了车,以后来接她也方便不是?”</p>
“胡闹!”丁三坡一听有这典故,马上就批评了一句,又:“你姐就住在这书记院里头,你数一数,两幢楼,二十来户人家,坐不上吉普车占一多半,你让你姐、一个队办企业的所谓车间主任,上下班用省部级的伏尔加接送?这得多招人恨,你知不知道?”</p>
对于自己的弟每天开车接送上下班,刘美丽本人也持坚定的反对态度。她在厨房间里听到刘洪民做如是,特地从里边出来,道:“洪民,你的心意,姐知道就行。这事吧,你还真得听你姐夫的。就现在吧,三坡的魔都轿车出入一趟书记院,就有不少人碎嘴闲话。”</p>
“啊?这就招人恨啦?”刘洪民毕竟只是一家社队企业的负责人,其本质还相对淳朴,许多勾心斗角之事,他根本还不能完全理解。不过,既然姐夫与姐本人都这么了,他自无不从之理,于是接刘美丽上下班之事就此不提。</p>
揭开了这一档子事,对于购买伏尔加轿车本身,丁三坡还是很赞同的,就随口问了价格。</p>
“五万块,不贵。”刘洪民喜滋滋。</p>
“五万块的确不贵。”丁三坡严重赞同刘洪民的法。即便是天昌公社购买的二手吉普车,折算下来也要差不多十万块一辆。当然,这里边有公社讨好县委这一层意思在,价格倒也不能算太离谱。</p>
听着老爸与舅舅自以为是的谈话,丁大力呵呵一笑,随即便笑而不语。</p>
“笑啥呢,儿子?”丁三坡觉着儿子的笑很有些不怀好意在里头,就问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