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队抵达立荣公社大院的时候，三个小组立即分头行动。</p>
解放牌大卡车有一个好处，车斗可以装自行车。于是，第二工作组与第三工作组成员或骑车或步行下乡，第一工作组以罗海刚为组长，留在公社大院蹲点调查。</p>
工作组一共五个人，其余四人分头查阅文件、档案、会议纪要等等，罗海刚则坐镇小会议室，一个一个找公社干部谈话。</p>
立荣公社党委书记、革委会主任施泉海是第一个被召集谈话的。别看罗海刚只是县革委会农业办公室副主任，放在以前的zhèng fǔ部门里，只不过类似于农业局副局长的角sè，深论起来，行政级别还没施泉海高。不过，罗海刚参加工作的年份是1948年，不和谐年代以前就是zhèng fǔ部门局委办的负责人。前年和去年，省、地两级工作队解放了超过两百名被错批干部，同一时间，被“揭批查”撤销职务的干部人数大约五十人左右，两者之间人数相差一百五十多，以至于这一批被解放了的干部，一时都安排不上好的领导岗位。</p>
正是因为施泉海深知罗海刚的资格之老不是他能够比拟的——说句难听一点的，罗海刚参加G命工作那年，施泉海穿着开裆裤在学走路呢——所以，当罗海刚只是淡淡招呼他坐下的时候，施泉海可是连一点不愉快的念头都不敢有。</p>
“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罗海刚指着《江南rì报》第四版，面沉似水。</p>
“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p>
“现在？”</p>
“哦，不是……是今天中午看到报纸的时候知道的。”</p>
罗海刚一拍桌子，厉声道：“县委有文件明确规定，耕、夏忙、秋收，公社必须派工作队深入到生产队一级指导工作，现在，你居然告诉我说，你不知道合力三队发生的情况……我问你，你们执行了县委的决议没有？”</p>
“县委的决议我们是不折不扣执行了的，只不过，合力三队的情况有点特殊，他们的社员干劲都很足，有些社员还邀请其他公社的亲戚来我社帮助生产……这样的生产热情，工作队是很满意的，以至于走马观花之后没有来得及详细调查，工作队就去其他后进生产队指导生产了……”</p>
“难道说，社员们远超以往的积极xìng，没有引起你哪怕是一丁点的怀疑？”罗海刚并不打算让施泉海蒙混过去。</p>
“我不是蹲点合力大队，所以，当听说了合力三队的生产情况，就放松了党员干部应有的G命jǐng惕xìng，也没有实地调查……这一点我应该向上级检讨……”</p>
“够了！”罗海刚气结，合着这位糊涂主任根本就没有到过合力三队的田头，或许这是施泉海暗地里知道了情况，故意充老好人，有意为之的吧，好在事后把自己撇清干净。</p>
罗海刚虽有以上怀疑，可你能抓得到他的把柄吗？现在早已不是怀疑一切、打倒一切的年代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然后把人关上审查几个月甚至半年、一年？行不通了啊……</p>
“好了，你先出去……”罗海刚无奈地挥挥手，陷入了沉思之中。</p>
第一工作组的调查几乎没有任何进展，巧合的是，公社里的脱产干部，无论是正副书记，还是正副主任，武装部长、团委书记、妇女主任，都像是在那一段时间里约好似的，统统没有出现在合力三队的田间。</p>
如果是一个人，那是巧合，现在是十几个人，说巧合谁信啊？可这些公社脱产干部还就一口咬定，都听信了工作队的片面之词而放松了对合力三队的jǐng惕xìng。</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