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这一瞬间,李志常甚至瞧见了自己先天功里巽道与震卦的影子,心里惊异,老顽童也是瞪大了眼,他跟王重阳师兄弟关系亲密的,对彼此的武功知之甚详,先天功气息自是不陌生的,一时间,他甚至以为是王重阳复生了。
云殊兼得楚仙流与穷儒两门剑术之所长,早认出了苏留这一剑包含了先天八卦里的风雷两卦,跟归藏剑有七分神似。这天下武功,殊途同归,总也不离其源。
这岸边上的花生先前还看的津津有味,到得后来,听苏留两人长吟出剑,简直昏昏欲睡,挣扎着朦胧睡眼,道:“师父,怎么打架还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九如拍了他一掌,叹道:“你个榆木脑袋,好好瞧着罢,这天下之中,怕是没有一战在这之上了。”
花生依旧恹恹欲睡,强睁着眼,老顽童却揪着胡子陷入了沉思,口中喃喃道:“不可能啊,这小子也不是我全真门人,却用剑演化先天八卦,到底是怎么练就师兄的先天神功的,奇怪。”
李志常侧身叹道:“师叔祖,苏兄的先天功是自我处得去的。”
周伯通闻言一楞,哇哇叫道:“好哇,你个吃里扒外的小道士,大道奸。”李志常额前微微见汗,急忙将事情原委跟他说明。
老顽童虽然玩心重了些,但绝不是不明是非不分好坏之人,听了李志常这一番话,心里寻思一番,便道:“这小子人品不差,倒是那劳什子蒙元宗师,讨厌的紧,我去会会他们。”
全真教是他师兄一手开创,对周伯通而言也不算无足轻重的存在。他小孩心性,一旦想到,马上去做,便连什么人都劝止不住,发足直往西北狂掠,如神龙骄纵,只是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李志常的视野之中。
那水幕终于平静了下来,青石桥上两人的身影交错而过,恰好换了个位置,相对而立。
苏留蓦地放声长笑,只道:“当真痛快,名花美人不足惜,高歌美酒楚仙流。楚老哥,怎么说?”
“也是我生平最快意一战了,人少知音,剑缺相交,酒也要与懂的人喝。看来我这天下第二剑是要挪一挪位置的了,却不知你跟那穷儒哪个剑法更厉害些。”
楚仙流轻声一叹,手里的铁木剑倏地收入了袖中,但见得他袖里有血沿着手臂缓缓的留下,直至于凝聚指尖,一滴饱满的血珠子便落在了湖中,如血莲花一般荡漾开了一圈血红涟漪。
孰胜孰负,不看也知了。
“早晚与公羊羽也有一战,楚老哥,劳驾襄阳一行了。”苏留微微一笑,纵身而起,只两个呼吸之间,便已经落在了岸边。
九如一拍大钟,大笑道:“好小子,老色鬼也不是你的对手,再给你十年,一脚都要踏穿了天去!”
他手里举着一个两丈余高巨钟,用手沉劲一拍,一声炸雷一样的声响喷薄而出,似蕴着战意无限。
苏留放声大笑,道:“早与你一脉有些渊源,正要说道,九如和尚,便跟楚老哥一样的赌,你来不来?”
九如和尚也哈哈大笑道:“只要有酒有肉,天下哪里不可去得,你要是真气还能一战,那便来吧。”
苏留道:“如何不能一战,还能大战三万六千场!”
九如目中神光大绽,雷啸道:“好!”
他运起了大金刚神力,将那巨钟往苏留的头顶罩来,激荡风雷,声势壮烈。
这两人却不曾久战,只是相互过了一手,便后退了去,只听得苏留淡淡笑道:“九如和尚,你本相不成,承让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个峻秀的姑娘里边,只有公孙绿萼是个娴静的性子,柳莺莺与郭襄可都是开朗豪气的主儿。
柳莺莺老大费解,道:“郭家姐姐,师叔祖怎么跟那楚老前辈斗了那么长的时间,跟这九如大师却只是过了一手?”
郭襄皱眉苦思,道:“苏叔叔能剑败楚老前辈,武功几近通神,说不得比我爹爹还厉害,九如大师可能自知技逊一筹,也不愿占苏叔叔久战的便宜。”
公孙绿萼便展颜笑道:“师父本来就比其他人都厉害的。”
李志常略微诧异的看了郭襄一眼,论说武道天资,郭襄可远超绿萼与柳莺莺,这等眼力,得天独厚,虽不中亦不远,可不是常人能有的。
楚仙流微笑道:“苏老弟能败我,就一定能败九如和尚,适才过了这一手,九如和尚尽得三十二相之妙,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却还只差了半步,就能练成本相,真正的下坼地圮,上决浮云,吞吐星汉,藐睨众生。”
吞吐星汉,这话说的可当真是大气魄。郭襄吐了吐香舌,与柳莺莺两人面面相觑。
李志常叹道:“这等高手之间的过手,即使只差了一个念头,甚至是半步的算计,都已经是失之千里,其实九如大师大金刚神力已经刚猛无匹,苏兄若是不出神妙杀招,以他大金刚神力的无穷妙用,若要落败,也要数百招外。”
楚仙流冷哼道:“这贪馋懒散的老和尚,练得是挨打的功夫,今日谅他也没有面子拖下去了。”
花生倒是瞧明白了,师父三十二相齐出,也不是苏留的对手,其中气劲运转,神妙异常,他看的分明,却又似懂非懂,蹲在岸边抓耳挠腮。
这两场惊世大斗,直斗得雷公堡的堡主雷行空心如死灰,武功到了苏留这般境地,即使他用出家传神器,也不是人家的一合之敌,先前还在苏留面前自矜身份,想想也当真是一个笑话。
天上,人间,哪处去寻这般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