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剑山是不是在那个方向?”
苏留指着窗口南边那个方向,越过了拦龙江,依稀可见是群山延绵,那个方向看起来只有寂寥苍凉。
顾细致轻咬贝齿,默然道:“嗯,是那个方向的,狂剑生是三英四杰里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三十二岁就成为埋剑山当代剑首,只是才一下山便折了螭龙,如果他不执意要杀元辰,本也不必死的,日后地榜天榜,也该有他的一席之地。”
苏留自斟自饮,酒酣肝胆,正自舒畅,却听见楼梯有脚步声,一听脚步,人还端坐,并未转身,来的果然只是揽月楼的掌柜,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意,颠颠跑动着来上酒。
掌柜动作熟稔地倒酒,不动声色地瞥了苏留一眼,显然是将苏留当做了顾细致养的小白脸儿了。
苏留平静地看着掌柜的皮笑肉不笑的倒满了酒,恭敬地退下,温声道;“解决了傲气阁的事情,我便去埋剑山一趟,把他送回埋剑山。”
这个他,自然是指狂剑生的人跟剑。如今他的人在顾细致收敛的一具棺木里,剑匣在苏留手里。
顾细致似乎没有想到苏留会这么说,愕然道:“为什么这样说?”
苏留举杯凝望杯中之酒,遥敬埋剑山方向,叹道:“为他那一天敬我的一杯酒。”
“那我也跟你同去好了。”
顾细致释然道:“狂剑生背剑下山,也是为了我姐姐,元辰身份来历显赫,姐姐早跟傲气阁的元辰是定亲了的,但是她在十多年前就已经认识了狂剑生,那时候的狂剑生并不狂,只是个伟岸潇洒谦和的少年。姐姐爱上了狂剑生,狂剑生也喜欢姐姐的。不过,姐姐却死在元辰这个发狂的疯子箭下,狂剑生要杀元辰替我姐姐报仇,我又将你牵扯了进来。”
“对不起,一切的根源都在我,其实都不用死的,该死的只有元辰那个畜生。”
苏留仔细的倾听股顾细致细致的讲这一个故事,顾细致的声音有些低落,能同时在元辰跟狂剑生之间产生纠葛的女子,可以想象她的姐姐一定是一个跟她一样漂亮温柔的女子,也只有那种似水的温柔,才能将狂剑生的狂傲彻底抚平。
这三人之间的故事一经脑洞扩展,简直就是一部不折不扣的堪比琼瑶的言情小说。
虽然苏留已经知道了她跟元辰之间一定存在不可磨灭的恩怨纠缠,但也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便是如此。
苏留淡淡的看了眼顾细致姣好的背影曲线,道:“能为一个女人死,想必他也不会后悔了,狂剑生背剑入江湖,早就有剑败身死的打算了,七星天齐楼的死斗,也是时运使然。叫人叹息。”
苏留默然打量着狂剑生的螭龙剑匣,人虽不在,螭龙剑在匣中,那一股狂意却依旧透匣而出,浓郁不逝,想想不过才是十几天前的那时,也就在这揽月楼上,狂剑生狂饮高歌,跟元辰两人都是意气风发,针锋相对。
如今两人虽然同入了钟灵月旦评,名登天地人的人榜傲视天下英杰,但是两人却都是横死齐天楼里,身死名消,总也逃不过这个理就是。
苏留正自斟自饮之际,窗外一声躁动,那是人们兴奋谈论的纷杂之声轰然响动。
“来了来了。是谁知道么?”
“嘶,竟然是傲气阁的老大,超然于世家之外的傲气阁,顾家小娘惹上了不该惹的人了!”
这些不怕事大只怕事小的围观群众哄然响声转作了低声的私语,因为傲气阁阁主的排场确是极大,不但楼下街道两侧站满了傲气阁的弟子,连揽月楼的楼梯噔噔噔齐整的脚步声也全是傲气阁的人。
近来吃饭的谁也不敢多话,眼前的场面简直叫人咋舌,这等排场可比苏留孤家寡人的给掌柜误会作吃软饭要大的没边了去。
一时之间,一连九楼都是噤若寒蝉的江湖豪客大门弟子,根本没有人敢为顾家小娘说上一句话。
连顾细致自己都没能想到会是这般的情形,只用她那玲珑心一算,便约莫得知了傲气阁大概来了近百之众,每一个人的脚步声都是齐整轻捷,轻功都十分了得,再加上一个深不可测的傲气阁阁主。
顾细致瞅了瞅一脸淡然仍然自斟自饮的苏留,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手指轻轻的敲打桌面,很有节奏,但是却丝毫都没有心虚的意思。
真不知道这妖孽沉静笃定的底气是哪里来的!
顾细致心里几乎是扶额哀叹了,再怎么看,这两边的实力相比是一目了然的悬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