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苍老的声音吟诵着李圣人传下的道德五千言,这声音就像是古老的磬钟,浑厚而有深度。
但见一平原小道上,一名老道人倒躺在一匹老马身上,闭着双眼,见他老人家一张清癯的面容,长白眉,一部银髯飘洒前胸,头上高挽牛心发纂,带着柳木道冠,身穿青布道袍,圆领大袖,腰系布丝绦;白袜子,开口的道鞋,倒有些仙风道骨,当真是一个怪老头。
那老马小步悠闲走着,老道手拿着一个酒葫芦,那酒水犹如一个水柱从他的嘴中源源不断的流进,有时沾落在他那飘洒前胸的银髯上,但不妨碍他口颂着道德经。
夕阳落下的惬意,老道慵懒的睁开星松的双眼,那双眼在注视天穹的时候显得极为深邃有神,就像是鹰隼的眼睛即凶狠有沧桑。
老道凝目望着天空中暗淡的红日,渐落西山,语气似万般无奈的说道:“又太阳落山了。”
想他一生与天斗,却也在时间推移中慢慢老去,叱咤风云又如何,时间才是他最大的敌人。
“一个迟暮之年的英雄悄然退场,又一个英雄登场,这江湖不缺老头子了。”老道深深叹息了一口,将那酒葫芦挎于腰间,双手伸了个懒腰,身子鼓了一下劲,纵空而起,竟能身体腾空跃起丈许来高,他那瘦骨嶙峋的身子在空中猛的一转,只将身子摆正骑在马上,用手拍在马背之上,那老马却也不发足急奔,悠闲的走着。
这让老道脸上无比惬意,尤为生气的说:“老头子江湖留不得了,你也老了吗?还是你觉得老人家在也使不出这倒拽九牛的神力了?想要来讨教讨教。”
“驾!”老道历声一喝,声似虎啸,那马再无先前的悠闲,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杀意袭卷了半个天地,发足狂奔了起来。
老道一口气奔出数里外,脸色一变,行到一处,急忙勒马,只见前方大道上乱躺着上百具尸体,他眉头紧皱,愣了好一会儿,方才从马上跃下来,察看着四周,可谓触目惊心,足足数百条人命啊。
老道紧紧的攥住右拳,将拳头捏的吱吱响,苍老深邃的双眼夹杂着怒火,咬牙切齿的说道:“这群天杀的,连平民百姓都不放过。”
他知道这定是藩王为了抢夺地盘,搞的民不聊生。
“兴,百兴苦;亡,百兴苦。”
老道神情悲痛的叹道,仔细检查过一行人的伤势,竟无一活口,凝目看着死相惨不忍睹的尸体,看到十米外躺着一具男尸,急忙来到这具童男尸身前,见那支羽箭从小男孩的背后射过,伤及他的心脏,他的一张老脸相当的阴沉,将那小男孩身体翻了过来,用手翻过小男孩的眼睛,老人脸色微微一沉,似乎发觉小男孩那双眼神中还有一丝精光,急忙为小男孩把过脉搏,一番把脉,才见老者脸色有些好转,喜道:“气息微弱,或许还有得救。”
老者望着那假死过去的小男孩,用手扳断了他身后的羽箭,以点穴封住了小男孩身前几处穴道,让其少免流血,只将小男孩一把抱起,身姿矫健的跃到马上,催马疾驰而去。
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
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
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终南山上,千峰奇秀,盛夏时节,远山近水,一派苍翠,碧绿欲滴。轻柔的微风吹过,碧水微澜,波光粼粼。蔚蓝的天空中,白云悠悠的飘荡。青山绿树,和水中的倒影连成一片,倒影重重,相映成趣。成对的燕雀在空中翻飞,鸟鸣阵阵,悦耳动听。潺潺的溪水,缓缓流淌。碧绿的浮萍漂浮其上,随波逐流,悠然自得,当真是一个隐世的好地方。
一处山洞里,洞内宽敞容得下五十来人,外面的光线射进来,倒不是那么的黑暗,由茅草堆积的睡榻,上面铺着一层白羊毛皮垫,躺着一个光着上半身的小男孩,山洞里面放着由巨石做成的棋桌,山壁上有刻着一些栩栩如生的人像,倘若细细看来,不难发现是一套拳法。
老道静静的站在小男孩身前,他望着被他救回来的小男孩,一双目光犀利、气息稳重,表情冷峻,他已将小男孩身体的箭矢取出,用纱布将其伤口包好,他手里拿着小男孩身体取出来的那支短箭,他很是奇怪,那一箭伤及小男孩心脏的边缘,以他小小的生命,竟然没有瞬间死去,此刻还有气息。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那一箭伤及要害,他小小年纪,体魄尚且如此的弱,即便是身怀绝顶武艺之人,只要这一箭射中要害,也断难活命,可反观他却有生命的迹象,这小家伙有点古怪。”
这等怪事让他这行走江湖一生的前辈高人大感惊奇,一对老眼充满了惊讶,他行走江湖一生,从未见到过如此怪事,即便是那凶兽,例如老虎,大水牛,只要被凶器伤及心脏,不出一时半刻也会毙命,可这小男孩此刻还有生命的迹象,让他这武林高人头一次感到浓浓的兴趣,就像是发现了美洲大陆似的。
“小家伙奇怪的很,不管怎么说,失血过多,还得快速抢救。”
老道嘴角浮出淡淡的笑容,望着那仍然昏迷中的小男孩,见男孩脸上脏兮兮的,那相貌倒也生的令人怜爱,他抱起小男孩将他身体正放在卧塌上,使他双膝盘坐,他随身也脱了鞋靴,坐到床塌上,双膝盘坐端坐于小男孩身后,微提一口气,一张脸变得红光满面,双手运足真气,搭在小男孩儿的后背上。
只见一股股白色的暖流从他的手掌中涌入小男孩的身体,卧塌前的老道此刻就仿佛一个蒸笼,一股股真气散发开来,这等雄厚的内力,真是让人大吃一惊,武林中的高人虽说也不少,可却像他这般的确是极为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