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独善其身的生活,每天往返于住处与证券公司之间。朋友介绍的股票让我赚了一笔,而紧接着8月底的股市滑坡,又将我关入笼中。
由于坚持到树林公园跑步,我的身体日益强健,只有那东西仍然长睡不醒。长期得不到锻炼已使它瘦弱不堪,性欲源源不断,它却不予以配合。若是一个零件可以随意更换即可万事大吉,无奈它又与我融为一体不可分割。我也曾对它晓之以理,但它压根无动于衷。我渐渐认识到一味地指责它毫无意义,错并不在它身上,它只是在执行来自大脑的指令而已。我感到它的动力被封锁在某间屋子里,它们也情不自禁想往外涌,可是大门紧紧关闭,奈何不得。我还意识到正是自己不小心碰触了某个机关才使得大门关上。我一直在寻找那个机关,我甚至感觉到那个机关就隐藏在屡屡出现在我梦中的黑墙里,当黑墙出现我就进入其间摸索不已,然而每次都一无所获。黑墙中空空荡荡,时而令我想起浮城的某些人物。
我集中力量探索使我寸步难行的挫折感,我感到我在一步步向它逼近,它就在黑墙的另一边,而我仍然无法穿越黑墙。我曾经在进入黑墙后一直往前跑,希望能就此穿越过去,但黑墙仿佛随着我的移动而移动,始终将我紧紧笼罩。
我每周给白无欲打两通电话,预约见面的时间。有时她会就她的处境征询我的看法:很多有钱人排着队愿意为她赎回意志,当然他们提出的要求也不言自明,可恼的是其中没有一个人是让她满意的。我总是给不出明确的意见,既不能说等等再说,那样会耽误青春,也不能说将就一下,那样未免儿戏。
白无欲几乎每次休假都会出来见我。有时我去接她,有时她自己坐班车出来。她还有其他的朋友,有时她会先去见别的朋友再来找我,有时则反之,若最后不是我送她回去,她回到住处后必定会打来电话,问我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让我知道她已经回到,但从不直接告诉我:我回来了。
她不定期提供天使食物,连清洁袋、面巾等用品也一应俱全。后来她们增发了一种天使之饮纯牛奶,她带给我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象一只宠物,便说:“再给我一个沙盆,我就可以象一条狗一样被养起来了。”她当场表示:“我会给你的。”
我们经常光顾水果市场,荔枝早已过市,大批龙眼粉墨登场。通常我们在“小四川”吃过饭,就把大块大块的时间挥洒在我的住处。有时她会给我读一些优美的散文,她的姿容总是让我想入非非,却又无奈地一再错过犯错的机会。
她结识了不少网友,有些已经升级为电话聊友,有幸倾听她柔美的声音。他们看过她的玉照后都非常想念她,使她的手机成了热线。为了节省话费,她给他们分配时间,让他们在约定的时间打电话到她住处。尽管如此,有些人还是会额外地想念她,所以她的手机还是很忙。她上网的时候我就即兴做各种事情,时而翻杂志,时而看电视,时而洗衣服,时而打扫房子,时而坠入梦乡……“得给你找点事做。”她下了决心说。
除了跑步,我们经常去逛商场。她是个朴素的女孩,从不买昂贵的物品,也不轻易接受别人的礼物。我喜欢看她试穿各种衣服在我面前转来转去问我的意见,买单的时候我总是抢着买,而她过后总是把钱还给我,只是偶尔才接受我的好意。
有时侯我们会去打羽毛球,或者骑自行车,还爬了一回山。
9月的一个下午,初秋未定,夏暑重返。白无欲打来电话,说要一起吃饭,让我去接她。我到她楼下等了一会,她穿着一件蓝色的连衣裙跑了出来,热气腾腾地登上车。
“刚出炉?”我说。
“什么意思?刚洗过澡,头发还没完全吹干。有问题吗?”
“难怪象一只刚出炉的面包,香喷喷的。”我告知观感。
“你没吃午饭吗?想面包想疯了!”她反击道。
“吃了还可以再吃。你用的什么香水?”
“你闻出来了,觉得怎样?”
“不是说了么,象面包。”
“再给你一次机会。”
“好吧,是清香,象一棵小草。”
“没闻到淡淡的烟草味儿?”
我使劲嗅了嗅说:“没闻到,难道是体香压住了香水的味道?”
“少胡说,真的没闻到?”
“没有。男用香水才该是那种味道吧,男人才吸烟嘛。”
“所以女人身上才应该有烟草味呀。”
“什么!你想男人想疯了?”机不可失,我赶紧报复。
她遭此暗算,闷了一会声,说:“算你狠!我用的是青草香型啦。”
“竟然猜对了!我总是分不清草和葱有什么区别。”
“你骨头痒痒啊?以为骂人我听不出来么!”
“不敢不敢,不过确实有人分不出来。”
“好了,不说那个。给你买了一瓶香水哦。”
“烟草香型的?”
“聪明!”她取出一件包装精致的礼品:“给你。”
“太好了!”在每个该道谢的地方我总是说“太好了”:“为什么送我礼物?”
“我不能送你礼物么?”她故做吃惊地看着我,令我想起她曾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她问我为什么总是愿意送她回住处,我当时想了半响说:我不应该送你吗?
“对了,今天我跟别人说起你呢。”她说。
“跟谁?”
“你不认识。”
“他怎么认识我?”
“跟他们说过你呗。”
“说什么了?”
“别提了,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还差点动手打了起来。”
“到底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