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踪阁的人留了五天就打算离开。白秋实说待到明年,那也只是说说。
她阁内还有一大摊子事儿要处理呢,这次来雷劫山,无非是给自己放个假,顺便把绣像伞的消息透露给唐掌门。
书里说的什么朝夕相处就会增进感情之类的话,都是假的。云踪阁的弟子,和雷劫派的弟子,在这短短的五天内,关系变得更微妙了。
毕竟拥有了给彼此下药的共同回忆。
傅白今天依旧坐着轮椅,也正好不用把客人送太远。
他就在前山半山腰的桃林,恰好此处能看见下山的客人。
唐掌门带头,欢送云踪阁的人。白阁主懒得听几个老家伙在这儿煽情,摆摆手,帅气地丢下一句“走了”,转身离去。
白柏回头看了一眼桃林的方向,隐隐约约能分辨出一道人影。他有点不死心,又要回山上去。
“师弟,干什么去?”白茫拉住他。
“我还有点事,想找傅白师兄……”
“别去,不礼貌。”
“可……”
“白茫,不必拦着你师弟,他想去便去罢。”唐掌门听见了白茫和白柏这里的动静,说道。
“那……既然掌门这么说了,师弟你就快去快回。”
“是!多谢掌门!”
“快去吧。”
白柏来到那片桃林时,看见傅白在一棵桃树下,手里还松松地握着一段刚折下来的桃枝。
“白柏师弟?”傅白抬头,就看见匆忙赶来的白柏。
白柏跑得急,额头渗出了汗珠。
“傅白师兄,我……有一事要求证师兄。你真的只有筑基期的修为吗?”
傅白对于这个很坦然。
“是真的。再说我的境界,师弟在你我初次相遇时,不就已经确定了?”
“我……”
白柏被傅白问得失语。傅白这么一问,也算把他给问清醒了。
“抱歉傅白师兄,是我莽撞了。我今日就要离开雷劫山,和师兄约定的比试,只能改日了。”
“我不会忘的。”
“那、那我告辞了。有缘再会傅师兄。”
“再会。”
白柏迅速地回身,步履匆忙,脸上的表情异彩纷呈。
他怎么就热血上头,直接冲过来问雷劫派的大师兄了呢!
结果现在把气氛搞得好尴尬啊!
他自顾自地懊恼着,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完全没留心周围的风向有了细微的变化。
直到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脚下的草叶在有规律地摆动时,才注意到哪里不对。
白柏转身。
一股剑风卷携着无数飞花径直逼向他!
白柏赶忙拔剑来挡,可那凌人的剑势在即将擦上他的鼻尖时,又悄然散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不对。
方才迎来的,是两道剑风!
云出岫!
云出岫区别于其他招式之处,便在于它有两道剑风,需要连续挥两次剑。
两道剑风一清一浊。浊的一道来势汹汹,大面积地扑向来者,让人措手不及。
但真正的杀意藏在清的那道剑风之中!这一道是直击身体要害。若不是出剑人有意手下留情,那没有准备的白柏非死即残。
方才使出剑招的……是傅白吗?
白柏没有看见傅白出剑的那一瞬间。但看这浑融的剑风,也能知道对方将这一式练得极为纯熟。
不过傅白真的有用剑吗?
他的手里自始至终,不就是那一段桃枝吗?
“傅师兄,你……”
傅白用桃枝敲了敲手心,上面的桃花掉了几瓣,柔软可爱。
他状似不经意地说:“青云出岫,无意无心。过于刻意地将清浊分开,反倒失了意趣。”
白柏不傻,能听懂傅白是在为他指点迷津。
“傅白师兄,你怎么会云英剑法?”
傅白并不多言,只是微笑。
“来而不往非礼也。白柏师弟,山遥路远,多加保重。”
言外之意就是要送客了。
白柏还想追问什么,但白茫已经追赶过来,说再不走天色就晚了,拽着师弟下山。
还不忘和傅白道别。
“等等,师兄我……”
“好了好了,下山再说!”
“傅白师兄!”白柏抓紧最后的机会喊了一句,“我们还能再见吗?”
傅白回了一句套话。
“有缘再会。”
不过他估计再见面也是很久之后,至少得半年。
傅白目送白茫和白柏下山。等人看不见了,他才从轮椅上起身,慢悠悠地步回居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