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于启齿？</p>
明明很简单的词，愣是让东瑗颇感迷惘。</p>
什么是羞于启齿？</p>
他不顾妻子的颜面，驳了妻子对内宅处理，是他的错误。倘若说当时一时气愤，冷静下来后，就算没有弥补，也该给东瑗一个真诚的道歉。</p>
东瑗觉得这样才合理。</p>
怎么道歉也羞于启齿？</p>
她不解看着盛修颐。</p>
盛修颐饮了半盏温酒，看着东瑗迷惑的目光，手指不由自主轻敲炕几，露出为难神色。他似乎下定决心和东瑗说个明白，可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如此反复，可见他心里对这件事的抵触。</p>
东瑗心里隐约有几分不好的预感。</p>
她也不催促盛修颐，不动声色又给他添了半盏酒，默默等待他开口。</p>
盛修颐尚未说话，帘外却传来蔷薇急促声音：“世子爷，大奶奶……”</p>
东瑗心头一惊。</p>
出事了么？</p>
蔷薇是她丫鬟里最机灵的。静摄院服侍的知道东瑗和盛修颐最近在怄气，又知道今日盛修颐主动求和，夫妻俩在内宅交杯换盏，自然不希望有人打扰。倘若她们能处理的事，不会来喊东瑗。</p>
既然来禀告，就是连蔷薇都无法处理的。</p>
应该是出了大事。</p>
东瑗把微暖的酒壶放下，喊了蔷薇进来：“有什么事？”</p>
盛修颐却好似松了口气。</p>
蔷薇快步走到内室临窗大炕前，不敢抬头去看盛修颐，只是走到东瑗跟前，声音细弱蚊蚋：“大奶奶，范姨娘她……她不好了……”</p>
范姨娘不好了？</p>
东瑗最害怕听到这种话。</p>
她猛然看向蔷薇。</p>
盛修颐也是神色一敛，目光落在蔷薇脸上。</p>
蔷薇被他们这样的目光逼视，只差后退一小步。她强自镇定，声音平稳回答东瑗的话：“范姨娘服毒，被她身边的小丫鬟发现。如今……”</p>
“服毒？”东瑗猛然站起身子，“现在她人怎么样了？”</p>
盛修颐的脸色更加阴沉。</p>
蔷薇道：“罗妈妈和橘红已经在范姨娘那里。直到范姨娘救下了，我才回来禀您。人虽然救下，却也不太好。大奶奶，如今怎么办？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p>
罗妈妈、橘红和蔷薇都去了，说明事情已经被压下来，只有东瑗身边的人知晓。</p>
她相信蔷薇等人有这样的能力。</p>
谁家里闹出姨娘自尽的笑话，都要被诟病许久，蔷薇是明白的。她把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才来禀告东瑗的。</p>
盛家才从众人的视线里消褪几分，东瑗相信，不管是盛修颐还是盛昌侯盛夫人，都不希望家里再闹这等言论。</p>
太医自然是要请的。</p>
范姨娘虽然只是小妾，却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哪怕她自己不惜命，盛家却不能不顾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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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的仁义上说，盛家不能做见死不救之事；从小的利益上说，盛修颐房里今年已经出了一次事，短时间内再也不能死人了。</p>
“拿了我的对牌，快去请太医。”东瑗对蔷薇道。她语气里有几分急迫，说着话儿，已经下炕穿鞋，准备去姨娘们的小院瞧瞧。</p>
蔷薇正要应声道是，却听到盛修颐的声音：“不用，你先出去。”</p>
他的声音很冰冷，带着不容置疑。蔷薇不由抬头望去，就见盛修颐眉宇间噙了薄霜。</p>
对世子爷，蔷薇和东瑗身边的其他丫鬟一样，虽然不是胆颤心惊，却也从来不敢忤逆他。他一句话，蔷薇毫不犹豫道是，转身从内室里出去。</p>
他的话，比东瑗的话更好好用。</p>
东瑗穿鞋的动作慢了下来。</p>
她也不喊丫鬟伺候，自己穿好了鞋，站起身望着盛修颐：“天和，以后这院子里的事，要不要都要问过你？”</p>
语气里带着几分强悍的诘问。</p>
她生气了。</p>
倘若说第一次他越过东瑗处理芸香，东瑗只是有些恼怒；这一次却真的有些难以容忍。</p>
他既不肯说范姨娘到底怎么回事，却又对范氏表现出异常的刻薄，甚至宁愿眼睁睁看着范氏死去。</p>
东瑗脑海里有些年头在转动，却又快速被她自己否定，她不敢相信自己想象出来的这些东西。可盛修颐的表现，一次次证实了东瑗的猜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