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七、突如其来的离别</p>
漆黑的夜空中，星斗闪烁；幽暗的大地上，营火熊熊。</p>
随着一场大战的落幕，这一天夜晚的希望港郊外，燃起了无数堆荜拨作响的篝火。夺回了希望港的洪休提兹干军队，尽管刚刚取得一场辉煌的胜利，却根本无心载歌载舞、纵酒庆功。</p>
摇曳的火光之下，每个洪休提兹干人的脸上都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而是只有无限的焦虑和忧愁。</p>
——尽管他们成功地消灭了入侵者，完成了复仇的壮举，但希望港也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墟。</p>
更糟糕的是，领导他们的新君王“神人”文德嗣，在战斗的尾声遭遇偷袭，此时已是生命垂危！</p>
所以，这些洪休提兹干族武士不是坐在篝火旁边，抱着刀枪默默地休息，就是聚集在一座灯火通明的大帐篷外面，焦急地等待着里面的消息。</p>
虽然那位躲在礁石后面用长枪重创了文德嗣的漏网之鱼皮萨罗，根本没来得及欢呼胜利，就被两名咆哮着的健壮武士立即用战斧和刀子砍成了肉泥；虽然发狂的洪休提兹干人为了泄愤，已经悍然处死了所有的俘虏——无论是玛雅人还是西班牙人，此时全都被活埋在了一个大坑里，与蚯蚓和蚂蚁为伴；虽然成千上万的本地土著人，都在用各自的方式默默地祈祷着上天保佑，甚至有人表示自愿担任祭神的活人贡品……</p>
可是，这都无法阻止某人的生命。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一滴地悄悄流逝。</p>
宽敞的帐篷内，昏黄的蓄电池应急灯光下，王秋、马彤和蔡蓉围绕在一张简陋的担架旁边。望着担架上奄奄一息、昏迷不醒的文德嗣，彼此面面相觑，一时间全都束手无策。</p>
一根锋利的长枪刺透了文德嗣的腹部，划开了好大一道口子，并且当即就搅得他肚破肠流。撕裂的衣服碎片混着沙砾、血肉和内脏，把他的腹腔变成了一片可怕的泥泞沼泽。</p>
他的全身各处都黏糊糊地流淌着血液，还有不知是肉还是脂肪的物体，耷拉在触目惊心的伤口两边。</p>
虽然马彤硬着头皮给他清理了一下创口。裹上了绷带，但血水依然在汩汩流出，染红了半个担架。</p>
怎么办？</p>
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p>
站在这里的三位穿越者，全都不是学医的。除了消炎药和绷带、纱布之外，也没带什么医疗器械。</p>
面对着已经失血过多，重伤垂死的文德嗣，他们这些连蒙古大夫都谈不上的外行人，实在是回天乏术。</p>
至于本地的部落巫医。对此更是没有一办法——这么严重的伤势，任何原始草药都派不上用场——唯一能够给出的建议，就是杀人祭神，祈祷上天保佑。然后让伤员躺在床上听天由命。</p>
“……唉，看样子。文学长的内脏和骨头都受伤不轻，必须尽快进行外科手术……可问题是。凭着我们几个外行人的本事，能够给他做个包扎就已经是极限了！连出血都止不住！而且，就算我们想要给他输血，血型也对不上啊！此外，还有伤口感染的问题……”</p>
王秋试着按了按文德嗣的颈动脉，明显感受到脉搏已经越来越弱，而呼吸更是气若游丝，只得无奈地摇头叹息，“……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必须立即把他送进急救医院，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p>
“……嗯嗯，那么就请你快一动手，把他送去医院吧！救人如救火啊！”</p>
作为一只天然呆萝莉的蔡蓉团长，面对这种场面已是彻底慌了神，只知道对王秋的建议唯唯称是。</p>
而头脑jīng明的马彤学姐，却一下子听出了其中的问题，“……等等，按照你的这个意思，就是把文德嗣弄到虫洞另一边的现代世界？可问题是，如果他被送了回去的话，这虫洞岂不是就要消失了？”</p>
“……如果他死在了这里，虫洞一样也会消失！”王秋毫不客气地驳斥道，“……这么严重的伤势，流了那么多的血，可能还有脏器破裂……你以为他还能坚持多久？只怕是连明天早上都未必能撑得到！”</p>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马彤学姐似乎还是有些不甘心，但情急之下又没有其它的对策。</p>
“……诸位尊敬的阁下，请问我最心爱的丈夫现在怎么样了？到底还有没有救？”</p>
正当三位穿越者争执不下的时候，文德嗣的妻子玛卡公主掀开帐帘走了进来，虽然在面容上竭力保持着镇定，但那一对泛着泪花的红肿眼眸，还是显示出了她心中无限的惶恐和悲伤，“……就在昨天，我已经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到了今天，难道我又要失去自己的丈夫了吗？”</p>
王秋、马彤和蔡蓉互相交换了几个眼sè，最后还是王秋有些迟疑地率先开了口。</p>
“……这个……文德嗣的伤势实在太严重了，我们确实还有拯救他的办法，但是……”</p>
王秋叹了口气，艰难地出了最残酷的内容，“……但是……如果要拯救他的ìng命，就必须把他带回我们的世界。可这样一来，对于留在这个世界的您来，或许就意味着永别……所以，我想听听您的意见。”</p>
“……另外，无论他是回到了我们的世界，还是死在了这里，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都会因此中断。我们也必须赶在通道断绝之前离开，否则就会再也回不去了……”马彤也紧跟着补充。</p>
“……原来他还有救啊！那就好！请你们务必把我丈夫带回你们的世界，然后挽救他的ìng命！只要他能够活下来。纵然必须跟我永远离别，又算得了什么呢？再怎么样也比死在这里要好啊！”</p>
玛卡公主闭上眼睛，两行泪水滚滚而落，整个人却如同放下了千斤重担。脸上一下子流露出了宽慰的神sè，“……还有，请问你们能不能等到明天上午再出发？我想要赶紧回到村子里，把我们的儿子带过来，好让他在离别之前，再最后看上他的父亲一眼……”</p>
“……抱歉，文德嗣的伤势实在太重，如果要拯救他的生命。就必须马上出发，否则就来不及了。”</p>
虽然眼前这位美丽少妇的悲容足以融化任何人的心扉，但王秋还是不得不硬着心肠如此答道。</p>
“……这样啊……我明白，我明白……这实在是我太贪心了……”</p>
玛卡公主一边着一边着头。并且渐渐地哽咽了起来，“……只要他能够活下来就好……”</p>
看着这位泪光闪烁的年轻母亲，王秋的心里也是一阵黯然，感到既怜悯，又无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