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止他的愿望。
因为他已经赌上了一切。
一个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人,自然也无法再被夺走什么。
*
余声用口哨对血肉模糊的怪物下达了攻击马车的指令,自己则提着银质小刀奔向王政。
他的手臂上尽是刻痕,血液不停流出,但他似乎对此完全没有知觉。
秦陵又说了一遍。“上车。”
王政喊道:“不能把乔薇留在这里!”
“你自己都是过桥的泥菩萨,还管别人?”
怪物突进到十几米的距离,猛地一跃而起。
月色下,它被自己骨头逆向穿透的庞大躯体分外矫健。
“啪——”
一杆从天外飞来的长戟直直地穿透它的脑袋,把它死死钉在地上。
长戟的柄身由于用力过猛,没入地面一半犹在微微抖动。
余声的脚步顿了顿,但并没有停下。
“真是个傻瓜,以为这样就能复活。”
又一杆长戟从天而降,眼见着马上就要把余声穿个通透,瞬间一道虚影横向而至一脚踢开戟身。
余声没有受到干扰,他的眼中只有一个目标。
他挥刀刺向王政。
【这个人是无辜的。】
【但她挡了我的路,该杀。】
刀尖渐渐靠近了,时间的流速似乎变得缓慢,王政惊愕的脸就在面前。
余声清楚地知道——这一刀,她躲不开。
【是个美人,可惜了。】
美人没有躲。但他却看到自己的视线正在远离。
当他意识到自己实际在后退的一瞬间,比方才更加剧烈百倍的疼痛顷刻间席卷全身,他忍不住凄厉惨叫。
殷红的鲜血从七窍迸射而出,很快把他从头到脚染成了个血人。
“你以为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人生就很凄惨了吗?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还可以失去更多。”
秦陵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在安车前方,一辆征伐所用的戎立车冲撞而出。
车輢(车箱两旁人可以倚靠的木板)较低,四面敞露,车舆内竖立着一支高杠铜伞,伞下伫立着一名立姿御官俑,双手紧紧抓着缰绳。
四匹雄壮威武的高头大马穿金戴银,悍然无惧,在一蹄子踹开余声之后,马不停蹄地又撞向另一侧。
武隆抬手从路边拔出一颗需五六人才能环抱的巨树,横扫过去。
“嘶嘶嘶——”骏马被撞击得崩散裂解,半空中尽是飞散的沙尘。
御官俑拔出铜伞,飞跃而起,在半空中一展拆分为盾牌和长矛。他将盾牌置于身前,与巨树猛烈撞击在一起。
火花四溅,巨大的摩擦力折断了一整面的树枝,树皮剥落露出浅白色的树干,中间残留下一条火花灼烧过的黑痕。
俑人以盾牌为滑板,长矛以锐不可当之势刺向武隆。
武隆一抖手中巨树,哗哗的叶声响动,折断的枝干掉落。
但断口处,新的枝条以违反常理的速度极速生长,很快抽出了比原先还要粗大的树枝。树枝四面八方抓向御官俑,将他紧紧捆住吊在半空中。
武隆一甩树干,将巨树和御官俑一同掷向秦陵乘坐的马车。
驾驶安车的俑人起身站立,抽出斜挂在腰后的长剑,一脚踏在前马背上,迎面斩开紧紧捆住立车俑人的树枝。